“有合道期大能曾言，扶摇秘境内似乎有上古神兽气息，但是才半年就已经急着让弟子试炼的原因，这个我还不清楚。”
他蹙眉，语气有些慵懒：“无妨，待我回去问过师尊自然就明了了。”
“你已经得了令牌，后面宗内比试你就不必参加了，这些时日就安心修炼，扶摇秘境是第一次现世，里面定有许多大能还未探索出来的危险地域。”
“改日我找人替你寻一份秘境图，也好多一份保障。”
一口气说完一堆话，郁谵有些口干舌燥，他端起玉盏一口饮尽。
赵衍紧握令牌的手松了松，她笑笑，体贴地又给郁谵倒了一杯。
低头间闻到了鼻息下隐隐约约飘散的浅淡酒香。
她愕然，这竟是酒。
郁谵顺势按住她的肩膀，将她压得坐上石凳，语重心长道：“你曾是散修，估计习惯了独来独往！但是！”
“你现在不仅有了天下第一强的师父！”
虽然是曾经的。
“还有了天下第一美的师兄！”
虽然是自封的。
“不论以后你有什么事，只管放心大胆地做！”
说着，他狭长眸子眯眯，接道：“出了什么事，自有我们罩着你！谁敢欺负你，我们就揍谁！”
就算是天机阁也照样揍！
赵衍垂头，心头出现一种名为复杂的情绪。
原来师徒间、兄妹间还能有这样的关系。
她想起自己在万剑宗的十五年。
她拜入青阳仙尊座下后，其实上面还有三个师兄。
大师兄萧景然冷漠孤绝，喜欢在外试炼，常年不归宗。
二师兄万沅表面温润有礼，实则背地里阴狠毒辣，在赵衍离开宗门前，他已经闭关两年了。
三师兄何翊是个笑面虎，对所有人都笑吟吟的，但实际当你需要他的时候他只会给你补上一击。
最初赵衍还会去请教他们关于剑术上的疑惑，还会每次试炼结束后给他们准备独一无二的礼物。
可后来有次她听见萧景然同别人说她送的东西不值钱，说赵家怎么生了个瞎子，她才知道大师兄厌恶自己。
她还曾撞见万沅残虐灵兽，他挖掉灵兽的眼睛，冲她露出恶意的笑。
她还记得何翊曾在她练剑受伤，修为倒退时，说出让她滚回内门重新修炼的话。
她也逐渐学会了独善其身，她是被赵家寄予厚望的小辈，是云州大陆最早结丹的天之骄子。
是东域最强剑修青阳仙尊的弟子，哪怕他只是将她丢给三个师兄，自己当起了甩手掌柜。
赵衍也从未疑惑。
她以为，这就是修行之路，只能依靠自己慢慢走完。
可是今天，这个甚至第一次见面的师兄，竟然告诉她，让她不要怕，她后面还有人。
就连表面冷漠的冥墟仙尊，实际都对她照顾有加，他贴心地将护心龙鳞炼化为护身法器，掩盖了护心龙鳞的气息。
还教给了她玄天剑法。
甚至她都从未拜入他门下，他却已然开始护着她。
“谢谢二师兄。”
赵衍回过神，漆黑的眸子盯着他，语气郑重。
“还望师兄顺便替我向师尊表达感谢。”
郁谵点点头，眼看天色也不早，他还有要事在身，交代了她几句近日不要出宗的话后便走了。
赵衍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只当是关心。
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不见，赵衍便进了屋，打开护法阵，指尖摩挲着刻有扶摇二字的令牌。
这令牌通体漆黑，只有上面金色的字体显得非凡。
上古神兽气息？
赵衍唇间溢出一声冷笑。
梦里提到名震天下的丹师云渺曾在一处秘境中得到了消失万年的凤凰血脉。
她心头隐隐有预感，定是这次的扶摇秘境，让云渺得到了传承。
她眼眸暗下来，将护心龙鳞做的吊坠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龙头被她掩藏在衣襟下。
随后，她又从冥墟给的储物戒中找了只灵笔和空白符，静心凝气，一边回想着敛息符的轨迹，一边操控灵笔开始游走。
当夜，赵衍就给自己的院子挂上了闭关的牌子。
东域麓山城。
一处古朴雅致的房间内，叠叠床幔里，躺着位面色苍白的女子。
她紧闭双眼，一只手无力地搭在床沿，上面插满了泛着银光的针。
针的中心，一处伤口正冒出黑色的血液，顺着白皙的胳膊蜿蜒而下，最后滴落在地。
过了不知多久，清渊停下灵力输送，取下她手上的针，朝着身后道：
“云渺身上的玄峰剧毒已经清除完了，她前段时间才刚结丹，修为不稳，你们要多加看护，别再让她受伤。”
“养魂香还有一截，等药效结束，云渺就能醒来了。”
“此外，扶摇秘境一个月后开启，谷主会派人前往，护送云渺进入凤凰传承地。”
赵夫人周韵因担忧而紧皱的眉毛终于舒展开来，她面带笑容，感激道：
“医仙谷对渺儿的恩情，我们赵家都记着，这是老祖特意交代我们给你的，长老你一定要收下。”
赵成也附和：“渺儿的毒半年才清除完，要不是医仙谷，恐怕要好几年才能完全清除。”
清渊收下了盒子，将针放在了云渺的枕头旁，道：“如若是完好的玄灵针，定是三个疗程就可以痊愈。”
不用像现在，一共经历了二十四次疗程才好。
说起玄灵针，周韵就想到了赵衍，她心头又恨又有些担忧，听老祖说赵衍掉进了魔渊。
估计凶多吉少了。
她微微叹息，伸手替云渺掖了掖被角，目光落在云渺那张与她年轻时有六分相似的脸上，心头凝出一股慈爱。
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在外受苦了二十年的女儿，今后，谁都不能伤害她，谁都不能踩在她头上！
就算是赵衍这样无上的天骄，也得给云渺低头伏小，才能偿还赵家的恩情……偿还对云渺的亏欠。
赵成扶住周韵的肩，声音缓和：“好了，我们先走吧，渺儿还要一会才能醒，先让她静养一会。”
赵夫人点点头，几人出了房间。
房间内静谧安详，桌上燃着的养魂香正向上飘着细烟。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拿过一旁的点烟杆，漫不经心戳了下去。
向上飘旋的白烟断了层，只余下一股淡淡的气味。
云渺眉头微微蹙起，她开始呼吸急促，紧闭的眼睛上睫毛不受控制地乱颤，好似进入了梦魇一般。
赵衍斜倚屏风，淡淡开口：“装够了吗？”
床幔里的人睁开眼睛，缓缓坐了起来，偏头看来，声音轻轻：“你果然没死。”
“赵衍，你还敢回来？就不怕祖父抓到你，给你废了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