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宴已经从这简短到缺失很多信息的对话中,判断出来了事情的原委。
让阿速赤听到所谓“真相”竟然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利用他传回去的密信让父王放松警惕,做出错误的判断。从而进一步在战争中失利。
高明,的确很高明。
虽然被人利用了,但是巴图宴并不生气。
是他自己学艺不精,怪不得旁人。
恰恰相反,他还对中原人由衷的敬佩。回顾自以为是做了很多事情的这些日子,巴图宴只是后悔自己当初并未跟着先生好好听讲。
忽然,时铮的脑海中被系统的播报声瞬间占据。
极大的声音以非常快的频率播报着,时铮只能勉强从中抓住几个数据。
“男主陈从聿情绪值增加8%。”
“男主陈从聿情绪值增加9%。”
“男主陈从聿情绪值增加15%。”
“......”
仅仅是时铮听到的这几个数字,加起来就足足有32%。对于平日里情绪很是稳定的陈从聿来说,可以说是天文数字了。
时铮暗道不好,“噌”的一声站起来。连招呼都来不及打,直接冲了出去。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才能让陈从聿的情绪波动如此之大呢?
那个答案出现时铮心头,可是她不敢说,也不愿说。
“系统,你能检测到外面的具体状况吗?”时铮忙问着。
系统回答的声音被一众的播报声淹没。
片刻后,系统自作主张地将播报关掉,才能够让时铮听见自己的声音:“宿主,我、我没有这个权力。不过,他是男主之一,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吧。”
若是任务世界正常,他的这番话时铮自然是信的。
可是如今,任务世界已经崩得不成样子,她要同时做五份工作。这种情况下,时铮实在是不敢赌。
时铮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心绪平稳下来。
为了预防突发情况,这些时日中时铮都是将陈珩佑送的各种“宝物”时时穿在身上。
通往城门的路上都没有碰到任何一位骑马的士兵,时铮只能拼命朝着城门跑去。
“借马一用!”
不等士兵反应过来,手中的缰绳就已经被时铮夺走。
时铮一手夺过缰绳咬在口中,双手握住马鞍,一个用力直接飞身上马。双腿猛夹马腹,战马便心有灵犀般冲了出去。
“开城门!我乃奉命出城!!”时铮在马上大喊。
城门缓缓打开,时铮实在心急,瞅准一个缝隙,直接催马冲了出去。
天色已经渐渐泛白,可是依旧有些看不真切,时铮强迫自己慢了下来,目光一寸一寸扫视着,生怕错过陈从聿的身影。
期间有乌戎人冲上来,时铮单手抽出扣在腰间的软剑,信手挥出便将乌戎人斩于马下。眼睛时刻没有离开过前方。
时三哥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心瞬间提了起来。
是小妹!
可是他作为城门守将,决不能离开此地一步,他必须要为城池守住最后一道防线。
时父已经出城亲自率兵攻打对方的主力军了,同时要和埋伏在两侧的援军汇合。
大哥二哥也早已上了战场。
时三哥只能告诉自己,小妹的本领都是他们几个共同训练的,定然不成问题。
他一边指挥着城墙上的防御,一边单手拿起连弩,时刻准备帮时铮射杀冲上来的敌人。
在看到时铮竟然能够毫发无伤后,这才放心了些许。
战场太大了,时铮见寻不到陈从聿,握住软剑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时铮用力将眼泪逼回,抬手抹了把眼角,继续一边杀敌一边寻找。
“滴——滴-滴-滴——”
忽然,一道哨声闯进了时铮的耳朵。
是时家专用的哨声!
时铮猛地瞪大了眼,她绝不会听错,这个号令是年幼时父兄训练她蒙眼辨别方位时的节奏!
是东南!
时铮调转马头,冲着东南方冲了过去。
身后,城墙上的时三哥放下了拿着哨子的手,目光重新聚集到城墙下的敌人身上。
果不其然,时铮在黑压压的人群中看到了陈从聿银白色的盔甲。
说是银白色,其实盔甲已经被各种颜色的血迹浸染。
有刚刚流出的鲜红色,也有已经风干变深的暗红色。看得时铮心惊。
此刻陈从聿心中尽是绝望。
他单手持枪站在乌戎人群中间,对面站着的是乌戎有名的大将军伊勒。
此刻他已经在与单于的决战中被伊勒偷袭所伤,战马也被砍去了腿而摔倒在地。
他左臂已经全然无法抬起,只能撕下衣摆匆匆缠住。
陈从聿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身后的盔甲被砍得有了缝隙,腿部被单于重伤,此刻能站在这里,就已经费了极大的力气。
伊勒对他很是佩服,没想到都已经伤成了这样,这中原人竟还屹立不倒。
不,不只是屹立不倒,他甚至还有着一战之力。
为了表示对对手的尊重,伊勒也跳下马来,用同样的武器来战斗,想要以此来结束陈从聿的生命。
看着一步步逼近的伊勒,陈从聿挪动了剧痛的手臂,绝望地闭了闭眼。
看来铮儿说的是对的,那晚他的举动果真是不吉利。不然也不会既放走了单于,又要丢了自己性命。
片刻后,他睁开了双眼。
此刻眼中的绝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与决绝。
就算死也要死在疆场上!
就算死,也要重伤对面之人。
忽然,陈从聿停了下来。
真奇怪,自己如何会听到铮儿的呼唤?看来自己对她的思念还是太过浓烈了,陈从聿想到昨日时铮接过簪子时发红的脸颊,笑了。
“你笑什么?”看到陈从聿停了下来,伊勒下意识也减慢了手中的动作。
“陈从聿——”
不等陈从聿回话,一道清澈的女声穿透了战场,传到了二人面前。
陈从聿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时铮单手挽着缰绳向这边冲来,所到之处乌戎人纷纷倒下。
或倒于时铮的软剑,或倒于战马的铁蹄。
霎时间,人墙被生生破开了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