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观察室里,空气仿佛都带着电火花。松平亚雪的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脸上不再是嘲讽,而是赤裸裸的厌恶。
“你知道吗?”她开口,声音冰冷刺骨:
“看着你现在这副样子,我甚至有点可怜一年前的你了。虽然你当时是个蠢到会被捕的废物,但至少还算完整。不像现在,变成了一堆会说话的零件和代码。穆渊给你抛光打蜡的时候,手感怎么样?”
莉莉眼中的数据流似乎瞬间加速,她的回应快得惊人,电子音里第一次裹挟上清晰的、非程序的冷意:
“可怜?从你这个连心跳都需要靠人造腺体来稳定的残次品嘴里说出来,真是讽刺至极。至少我的的大脑还在自主思考,而不像你,肌肉练得再壮,骨头镶得再硬,脑子里装的也还是松平家那套过时的奴才思想。”
亚雪猛地一拍桌子,合金桌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巨响!
“残次品?我能把你这身红皮连同里面那些廉价的芯片一起撕烂,扔回穆渊的脸上!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连自己是男是女都快忘了的实验怪物!”
“性别?这种低级的生物特征困扰到你了吗?”
莉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尖锐的讥诮:“真是抱歉,我的价值不需要靠裙子或者肌肉来证明。不像你,离了这身黑色的乌龟壳和那点可怜的激素,你还剩下什么?我查询过你的改造资料,你也只是一个同样无法生育的空壳大小姐,话说,你哪来的孩子?你们在地面的话我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你闭嘴!”亚雪的声音因暴怒而微微颤抖,“一个连阳光都没资格见的实验室老鼠,也配说这些?!”
“你现在的样子我可是都录着相像呢。”莉莉轻笑一声,那电子合成的笑声异常刺耳:
“需要我出去以后帮叶灼回顾一下你现在的样子吗?需要我分析一下你在他面前伪装正常人多辛苦吗?你猜,如果他看到你现在这副歇斯底里、连基本情绪都控制不住的鬼样子,会不会觉得恶心?”
她顿了顿,给予最后一击,每一个字都像冰锥: “顺便说,你脸上为了掩饰苍白而打的腮红,颜色选错了,和你因愤怒而涨红的肤色完全不搭,看起来……很廉价,很可悲。这就是你想要的‘人性’?真可怜。”
“...很廉价,很可悲。这就是你想要的‘人性’?真可怜。”
莉莉最后那句话,像一根烧红的铁钎,彻底捅穿了松平亚雪理智的最后防线。
“我杀了你!!!”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混合着暴怒与尖锐嘶鸣的咆哮从亚雪喉咙里迸发!狂暴的力量瞬间充盈她的全身。她甚至没有思考,身体已经动了!那只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掌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猛地挥向莉莉的头颅!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深红色风衣的瞬间——
莉莉甚至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的头颅只是以一个人类绝不可能做到的、精确到毫米的速度和角度微微一侧。亚雪那狂暴的一击就以毫厘之差擦着她的面罩掠过,带起的劲风只是微微拂动了她的衣领。
“攻击轨迹预判完成。闪避效率:100%。” 冰冷的电子音毫无起伏地汇报。
一击落空,亚雪更是狂怒,另一只手握拳,直接朝着莉莉的心口轰去!
这一次,莉莉动了。她并非硬抗,而是以一种远超人类反应极限的速度,精准地捕捉到亚雪双攻击衔接时那微乎其微的平衡空档。她坐着椅子猛地向后滑退半米,恰到好处地让拳风再次落空。
同时,她抬起戴着战术手套的右手,看似随意地对着天花板的方向做了一个快速切击的手势——
啪!啪!啪!
观察室内刺眼的白炽灯突然开始疯狂地、不规则地闪烁!明灭不定、剧烈变化的光线瞬间吞噬了整个空间,强烈干扰着人类的视觉和平衡感!
亚雪的动作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迟滞和扭曲。她的眼睛被这强闪光刺得极为不适,莉莉那深红色的身影在视网膜上留下残影,难以精准捕捉。
“只会躲吗?!废物!” 亚雪怒吼着,凭借战斗本能强行锁定一个大概方位,再次猛扑过去,一拳砸向莉莉刚才所在的位置!
但莉莉早已不在原地。
在灯光第一次闪烁的瞬间,她就已经凭借“智瞳”对环境的超强感知和“战斗超感模块”的预判,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了亚雪的视觉盲区——她的侧后方,并且极其短暂地保持静止。
而就在亚雪因为攻击落空、身体前冲、视线和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的那一刻——莉莉动了!她不是攻击,而是用极快速度轻轻碰了一下亚雪右侧的一把空椅子!
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了一声短促而清晰的吱呀声,在亚雪右后方响起!
与此同时,莉莉的真身却以相反方向,向左后方的移动几乎没有任何声响!
在疯狂闪烁、令人晕眩的光线下,人类的听觉和方向感本就极易被干扰。那一声右侧的异响,瞬间吸引了亚雪大部分的警觉!
她几乎本能地认为莉莉试图从右侧迂回攻击!身体下意识地就向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她的右侧,也就是靠近单向玻璃墙的那一侧——猛地旋身,一记势大力沉的后摆拳轰了出去!她试图先发制人,打断莉莉可能的攻击动作!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声东击西的干扰,是莉莉为她精心准备的陷阱!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亚雪那蕴含着她全部力量、以及被戏耍后极致愤怒的一拳,结结实实地、毫无保留地轰在了观察室左侧的墙壁上——那面看似与其他墙壁无异的单向玻璃上!
足以承受重击的特殊强化玻璃,在她这非人的、含怒的全力一击下,终究未能完全抵挡。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巨大的单向玻璃墙上瞬间布满了如同蛛网般的白色裂纹,紧接着轰然碎裂一地!
巨大的冲击力反震回来,让亚雪的手臂一阵发麻。她也因为这反震之力踉跄了一下。
而就在这一刻,疯狂闪烁的灯光骤然停止了。
光线恢复了稳定。
亚雪喘着粗气,站在早已破碎的单向玻璃前,看着周围墙上自己砸出的痕迹,又猛地转头看向观察室中央。
莉莉正静静地站在房间中央偏左后的位置,深红色的风衣甚至没有多少褶皱。她微微歪着头,看着亚雪,以及她身后那面破碎的玻璃墙。眼睛里的数据流平稳地闪烁着。
穿过观察窗,监控室内穆渊惊愕失措的脸,以及松平拓海那深不见底、看不清情绪的目光,隐约可见。
“看来,” 莉莉那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死寂,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惋惜”,“你不仅脑子不好,耳朵也不太好。这下……维修费用可不便宜了,松平大小姐。”
亚雪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看着眼前完好无损、仿佛从未移动过的莉莉,又回头看看被自己愚蠢地、全力打碎的单向玻璃和玻璃后父亲模糊的脸。
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彻底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巨大羞辱感和失控感,如同冰水般浇遍了她的全身。
“好了。”松平拓海的声音:
“穆渊。”他看向旁边的穆渊:
“你的实验成果我目前很满意,不过后面我还得看她的表现,同时,”他又看向松平亚雪:
“亚雪,你的表现我也十分认可,不要沮丧,你和潘多拉本就存在专业领域上的差别,潘多拉……”松平拓海问道:
“就依我所见,如果你和亚雪的战斗再持续一段时间,结果会如何?”
莉莉微微鞠躬,回答道:
“根据推演结果,若是亚雪小姐的攻击再持续三十三点零五秒,我的存活率就将为零,正面对抗,我不是亚雪小姐的一合之敌。”
“嗯……”松平拓海点了点头,随后对穆渊说道:
“在明天中午之前准备好一切,将潘多拉转移到松平大厦,在那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做。”
穆渊低下头:
“明白……”
松平拓海离开了,松平亚雪也快步离开,包括那些保镖……这里只剩下了穆渊,莉莉,还有其他无关紧要的研究员……
“……”穆渊深呼吸后,将目光看向了观察室里的莉莉,冷声道:
“回你的房间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
隔离室的气密门在莉莉身后无声关闭,将外界的一切喧嚣与视线隔绝。纯白的空间再次只剩下她一人。
她静静地站在房间中央,眼中的数据流平稳下滑,进入低功耗的待机模式,仿佛刚才那场言语与闪避的激烈交锋从未发生。
然而,门外,压抑的风暴正在酝酿。
穆渊几乎是跟着她来到了门口。在其他研究员惊恐又不敢靠近的目光注视下,他用自己的最高权限,粗暴地再次刷开了刚刚闭合的隔离门!
气压声响起,门滑开的瞬间,穆渊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冲了进来!他脸上所有的恭敬、科学家式的冷静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扭曲的、被羞辱后的暴怒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占有欲!
“你这忘恩负义的贱货!!”
他低吼着,右手高高扬起,用尽了全身力气,狠狠地朝着莉莉那张覆盖着面罩的脸掴去!这一击毫无技巧,纯粹是情绪失控的宣泄,他要教训这个敢于在松平大人面前让他难堪、甚至将他贬低为“工具”的造物!
就在他的手掌即将接触到面罩的前一刹那——
莉莉的头颅甚至没有完全转过来,但她戴着战术手套的右手却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骤然抬起!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她的五指如同铁箍般,精准无比地、牢牢地抓住了穆渊全力挥下的手腕!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力量浪费。战斗超感模块完美运作。
穆渊的手臂瞬间僵在半空,再也无法寸进!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指尖传来的、冰冷坚硬的触感以及那绝非人类能拥有的、稳定到可怕的握力。
他愣住了,似乎完全没预料到对方竟然敢反抗,甚至能如此轻易地阻止他。紧接着,是更加汹涌澎湃的暴怒!
“你竟敢——!” 他的话音未落。
滋——!!!
一阵尖锐到极致的、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神经系统的痛苦噪音,猛地炸响在莉莉的大脑深处!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和恶心感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她的意识!
“呃啊……!”
莉莉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抓住穆渊手腕的力量如同被抽空般瞬间消失!她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两步,最终无法维持平衡,单膝跪倒在地,一只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头部,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眼中的数据流疯狂闪烁、紊乱,仿佛随时会崩溃。
潘多拉协议。惩罚机制被触发了。
穆渊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腕,看着眼前瞬间失去所有反抗能力、痛苦不堪的莉莉,脸上暴怒的神情渐渐被一种扭曲的、混合着残忍和得意的笑容所取代。
他缓缓地走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倒在地的莉莉。
“反抗我?”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充满恶意,带着一种毒蛇般的嘶嘶声,“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啊?一件稍微锋利点的工具,就忘了是谁把你从一堆失败实验数据和那个卑贱的黑客尸体里提炼出来的?”
他蹲下身,猛地伸手,一把抓住莉莉的头发(或者说,那类似于头发的覆盖物),强迫她抬起痛苦而苍白的脸(如果能透过面罩看到的话)。
“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一堆废铁!一串可以随时被格式化的代码!”他的脸凑得很近,呼吸几乎喷在冰冷的面罩上,“你的一切都属于我!你的思维,你的能力,你这具完美的身体……每一颗螺丝,每一根线路,都是我的杰作!我的财产!”
他的目光变得痴迷而狂热,另一只手近乎贪婪地抚过莉莉深红色风衣的肩膀,感受着下面精密的结构。
“看看你……多么完美……比我想象的还要完美……”
他的声音变得喃喃自语,充满了病态的自恋:“他们只看到你的能力……松平拓海那只老狐狸只看到你的利用价值……只有我!只有我懂得欣赏你这具造物本身无与伦比的美!”
他的抚摸变得不再仅限于肩膀,开始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充满占有欲的侵犯性,沿着她身体的曲线向下,仿佛在欣赏一件没有灵魂的艺术品,又像是在标记自己的所有物。
莉莉的身体在惩罚机制的持续作用和这种令人作呕的触摸下剧烈地颤抖着,但她无法反抗。每一次试图凝聚起力量或思考,都会引发新一轮更强烈的神经冲击和眩晕。她只能被迫承受着这一切,从喉咙深处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的呜咽。
“你是我的……”穆渊的眼神彻底陷入了疯狂的深渊,他低声嘶语,像是在宣读某种扭曲的誓言:“永远都是。我会让你记住这一点,用你能理解的任何方式……我的潘多拉……我最完美……最不听话的杰作……”
隔离室纯白的光线冰冷地洒下,照在施暴者扭曲的脸上,也照在承受者无声颤抖的白皙肌肤之上。这里没有观众,只有创造者对他那拥有了自我意识、却依旧被牢牢束缚的造物,所施加的最黑暗、最亵渎的“惩罚”与“所有权宣告”。
科学的疯狂与人性的沦丧,在这间纯白的牢笼里,交织成了一幅无比狰狞的画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