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钱,连最基本的检查费都不够。
就在他陷入绝境之时,他看到了站在人群边缘的宋晓梅。
那一刻,他眼睛亮了起来。
她是他的妻子。
更重要的是,她最近从他手里拿过一笔钱!
他顾不上仪态,踉跄着冲过去。
就在他逼近的瞬间,宋磊猛地跨出一步,挡在宋晓梅身前。
他知道张克胜有多无赖。
这种时候,绝不能让他靠近宋晓梅。
张克胜收势不及,整个人向前踉跄,险些一头撞在墙上。
他勉强稳住身体,脚下一滑,膝盖磕在台阶边缘。
但他顾不上疼,只是死死盯着宋磊。
这个挡路的家伙,竟敢阻拦他要钱?
“宋晓梅,把那天我给你的钱还回来!不还,我就让你妈蹲牢房!”
他隔着几米远,声音陡然拔高。
围观的人群中响起低声议论。
有人皱眉,有人摇头。
这种赤裸裸的威胁,令人不寒而栗。
可张克胜不在乎,他只在乎钱。
宋晓梅猛地攥紧衣角,心跳骤然加快。
她本来没想赶尽杀绝。
来医院,只是想亲眼看看,这个曾与她许下海誓山盟的男人,到底变成了什么样。
她想知道,他是否还有一丝良知。
可她万万没想到,张克胜不仅没有悔意,反而变本加厉。
甚至拿她的家人威胁她。
那丝微弱的旧情,在他恶毒的威胁下瞬间化为齑粉。
她终于明白,这个人已经彻底失去了人性。
宋晓梅缓缓抬起头,目光沉静。
“什么钱?我听不懂。”
早在来医院之前,邹秋雅就提醒她,张克胜很可能狗急跳墙。
编造她收钱的事,借此讹诈或反咬一口。
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知道该如何应对。
张克胜见她装傻,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他原以为一句威胁就能让她屈服,可她竟如此镇定。
这让他感到一种被轻视的愤怒。
他额角青筋暴起,脸色由红转紫,胸膛剧烈起伏。
“宋晓梅!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钱交出来,咱们还能好聚好散!”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宋晓梅直直盯着他,眼神都没躲一下。
她不需要辩解,因为她站在事实与法律的一边。
而他,只是一个垂死挣扎的疯子。
“我们之间,早就没话可说了。”
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
张克胜意识到威胁无效,情急之下,只能搬出最后的杀手锏。
诬告。
他猛地转身,扑向正在维持秩序的警察。
“警察同志!我举报!邹秋雅搞投机倒把!”
他声嘶力竭地喊着。
“你放屁!”
邹秋雅当场炸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手指指着张克胜,怒吼道。
“你血口喷人!有本事拿出证据来!”
警察原本只是来维持秩序。
谁知事态迅速升级,从医闹到家庭纠纷,再到互相举报、当众对骂。
他们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走廊原本就狭窄,现在被人群堵得水泄不通。
护士想推药车都过不去,病人只能绕道。
再这么吵,病人还睡不睡了?
“杨小红,带走!涉嫌故意伤害未遂,按刑法得立案!”
警察的声音冷硬如铁。
一边宣读权利义务,一边将手铐“咔嗒”一声扣上了杨小红的手腕。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这一幕不敢言语。
她对一个刚出生的小孩下死手,性质太恶劣了。
护士们站在一旁,看得直拍手。
有人甚至捂住嘴,眼眶泛红,生怕自己哭出声来。
那是一种从心底涌上来的悲愤,是对人性之恶的控诉。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杨小红连畜生都不如!
要不是宋晓梅冲过去接住,那孩子现在怕是没气了。
警察说完,转头面向院长。
“楼院长,麻烦安排个护士,跟我们回派出所录份口供。”
他语气正式。
“这事涉及刑事案件,我们必须尽快固定证据。”
楼院长点点头。
“没问题,医院一定全力。”
他神色凝重,目光扫过现场每一个人。
“先采这两人的头发样本吧,我今天就让人送过去做检测。绝不允许任何人干扰司法程序。”
“不过我得提前说清楚……”
末了,他盯着张克胜,眼神锐利如刀。
“不管结果是谁的,检测费,都得你们自己出。”
张克胜一听,立马炸了。
“你这老东西,啥意思?!我可是病人家属!你们医院还好意思收钱?!”
楼院长嘴角一扯。
“字面意思。你也不是文盲,这点话都听不明白?”
他慢悠悠地摘下眼镜,用白大褂轻轻擦拭镜片,动作从容不迫。
“检测要成本,采样要人力,送检要流程,哪一样不要钱?你当这是慈善晚会?”
“行啊!”
张克胜咬牙切齿地说道。
“要是那孩子最后查出来,不是我俩的种,你这医院就等着关门大吉吧!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向整个镇子的人交代!”
楼院长默默低下了头,神情复杂。
突然,警察的声音再次响起。
“张克胜,还有你母亲,现在请配合我们工作,跟我们走一趟。”
说完转身面向宋晓梅几人,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
“你们也跟着一起。”
沈翠芬一听这话,心猛地揪紧了。
她几乎冲上前去,紧紧拉住邹秋雅和宋晓梅的手。
“明月姐,晓梅,你们别怕……别怕啊!我陪你们去,我一步都不会离开你们!”
邹秋雅强撑着摇了摇头,声音坚定。
“翠芬,你别跟着去了。中顺还躺在床上,离不开人照顾。你要是走了,谁守着他?这事不会太久,等我们把情况说清楚,一定第一时间回来找你,好不好?”
沈翠芬多想能生出两个自己啊。
一个留下,守在沈中顺床前。
另一个则追上去,陪着邹秋雅她们去警局。
可现实冷酷无情,她只有一个人,只能做一个选择。
中顺的身子还没彻底稳下来。
医生反复叮嘱不能受刺激。
万一他醒来发现她不在,发起急来,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她只能留在医院。
这两天,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
周文娟和路中平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心头的疑云越来越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周六清晨,天刚蒙蒙亮。
沈翠芬悄悄拜托同病房的一位大姐帮忙照看一下输液管。
说是去一趟办公室办出院手续。
那位大姐爽快答应,还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