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一闪,带着几分警惕,也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
“好主意!过两天咱一起去县城,多挣点钱,多养些家禽。”
沈翠芬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
阳光正从云层后透出来,洒在院子里的石板上。
她心里早有了计划。
卖鸡蛋、摆摊、养鸡鸭,只要肯干,日子总会越过越好。
沈翠芬心里早盘算好了,离婚后日子怎么过。
就差走完那一步了。
她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早就暗自打算。
离婚的念头在心里埋了许久,如今终于下定决心。
田地归她,老屋归她,孩子归她。
她一个人也能撑起这个家。
只要不再受那些冷嘲热讽,不再被当成软柿子捏,她什么苦都能吃。
她说着,转身往院子里走。
脚步稳健,背影挺直,再没有从前那种低头缩肩的怯懦。
她一步步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经过窗边时,正好撞上李芳芳伸头张望。
那扇破旧的木窗后,一张涂着劣质脂粉的脸猛地缩了回去,又偷偷探出半边。
李芳芳眯着眼,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来,显然是在偷听。
沈翠芬故意冲她挑了挑眉,冷冷一笑。
她站定片刻,正对着窗户的方向。
刀刃上还沾着鲜红的血珠,在阳光下一闪一闪。
她手臂一抬,刀尖朝上。
那抹红色在晨光中格外刺眼。
李芳芳看得心惊肉跳,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吗!
她浑身一抖,差点打翻窗台上的茶杯。
那把刀像一把利刃,直直插进她的心口。
她没想到沈翠芬居然敢这么嚣张。
居然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杀鸡,还明目张胆地挑衅!
她脑门一热,心想沈翠芬肯定得手了!
一定是拿到了什么好处,不然哪来的底气?
要么是男人给了钱,要么是分了家产,要么……
她不敢再往下想。
心里翻江倒海,嫉妒像野草一样疯长。
“哎哟我的天爷啊!我的宝贝儿子建国啊!”
她尖叫起来,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一只手死死拍着窗框,另一只手拍着自己的胸口。
那声嘶吼在清晨的村子里格外刺耳。
李芳芳一边用力地拍着胸口,一边号啕大哭,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嚎了几声之后,她的身体突然一僵,脖子一歪,只听“嘎巴”一下。
紧接着翻了白眼,脸色瞬间发白,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她的身子重重地倒向窗边,头差点磕在窗框上。
幸好昨晚路大强搬来一包旧衣服堵在门边。
那堆衣服歪歪斜斜地堆在角落,正好垫在她身下。
因为这一包破旧的棉衣和毯子,才没有让她直接摔在地上,避免了可能的磕碰伤。
否则,以她这倒下的姿势和力道,恐怕得摔出个好歹来。
说起来,这还真是撞了大运。
要不是那包衣服阴差阳错地放在那儿,后果不堪设想。
而这一切,李芳芳自己完全不知道。
因为她晕得太快、太突然,意识刚一模糊就彻底断了,压根没看见路贵珍正提着一只扑腾的母鸡,从院子里匆匆走进来。
她更不知道,外面根本没有发生什么流血事件。
路卫东也毫发无损,只是被沈翠芬狠狠骂了几句,早早就躲回自己屋子里去了。
“妈!我奶奶咋了?”
路贵珍模模糊糊听见屋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心里“咯噔”一下。
连忙把鸡往地上一放,几步冲到窗前。
她踮起脚,扒着窗户往里看,只见李芳芳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吓得她脸色发白,声音都变了调。
沈翠芬听到动静,也快步从院里走了过来。
她走到窗边,探头仔细看了看,发现老太太倒的地方正好压着那堆旧衣服,头没磕着,四肢也完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她这才放下心,转身走回来,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平静地说:“谁知道呢,忽然就倒了。可能是吓着了,也可能是心口犯病。”
这老太太平时嗓门最大,动不动就在院子里吼东吼西,谁都怕她几分。
没想到,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一个人,其实一点吓都经不住。
稍微一刺激,立马就瘫了。
真是纸老虎一个,外强中干。
路贵珍见奶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她赶紧也凑到窗边,伸头往里瞧。
这一看,差点惊得跳起来。
好家伙!
屋里简直像遭了贼一样,乱七八糟的家具横七竖八地堆在门口。
门被死死封住,别说人,就是只猫也钻不进去。
“奶奶!奶奶!你醒醒啊!”
路贵珍贴着窗户大声喊,声音里带着哭腔。
她虽然平时跟李芳芳关系不亲,甚至还有点怕她。
可李芳芳毕竟是她亲奶奶,身上流着一样的血。
哪怕这老太太对她冷言冷语、动辄打骂,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在地上躺着没人管。
“贵珍,她死不了,你别管她!”
路大强从屋里走出来,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吼了一句。
可路贵珍实在看不下去。
她是个心软的姑娘,见不得人躺在地上不管。
她想救人,可窗户太小,连窗框都窄。
就连路中顺那样的瘦子都钻不进去,更别提她了。
她只好转身去推门,想从正门进去把奶奶扶起来。
她用力推了好几次,手掌都拍红了。
那堆家具像是焊死了一样,任她怎么使劲都推不开。
她急得满头大汗,额角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
正着急时,地上的李芳芳终于哼了几声,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呻吟。
接着,她慢慢睁开了眼,瞳孔先是涣散,然后才一点点聚焦。
她盯着房顶那块被烟熏黑的角落,脑袋一阵发晕。
她缓了好一会儿,呼吸才渐渐平稳,意识也慢慢回笼。
她猛地坐起身,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肩上。
“贵珍!你妈是不是把你爸给杀了?”
她记得自己晕过去之前,眼前一片模糊,。
但依旧清晰地看见沈翠芬手里紧紧攥着一把菜刀。
刀刃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
“奶!你说啥胡话呢!刚醒就瞎讲!我妈是去杀鸡了!”
路贵珍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了,急忙开口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