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叹了口气,“这三千两自然不能送给裴大人,只是他母亲是个拎不清的,又极爱财,咱们买个贵重物件儿送过去,便有了裴大人的把柄,裴大人便不能插手此案了。这案子便顺势到了他底下的人接手。这件事原本就不严重,属于杀人未遂,给赵三一百两,剩下的给那些判案官员分分,你三哥一定会没事。”
此刻郑氏冷静得厉害,一旁的贺悠蓉听得一愣一愣,没想到郑氏会考虑这么多。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郑氏便将接下来的一切思虑周全,她若是恨上了贺南初,真的对贺南初下手,是不是贺南初连翻身的可能都没有?
想到这儿,她叹了口气:“难为母亲为三哥哥殚精竭虑,可若是这件事大姐姐别揪着不放,这三千两根本不用拿出来,母亲更不用拖着病体为三哥哥打算。”
此话一出,瞬间刺痛了郑氏的心窝。
是啊,她这个女儿实在太过分,连自己亲哥哥都不放过。
若是她肯松口,她又怎么可能如此殚精竭虑?
这哪里是她的女儿?分明就是来讨债的!
郑氏眼底的怨气逐渐凝聚成恨意,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冰冷:“放心,她跑不了。”
等这件事了了,她要为自己的儿子报仇,这个女儿她也不要了。
裴瑾轩听了冬酒叙述贺南初之前的遭遇,对贺南初生起了几分同情。
一旁的元宝更是义愤填膺:“岂有此理,怎会有这样的哥哥?还有贺小姐您的父亲母亲,各个都是极品!”
元宝还是头一次听见这般拎不清的,好好地,自己的亲女儿不好好对待,非要对不知道哪来的野种好就算了,偏偏这一家子都想吸贺南初的血。
父亲想榨干女儿的价值,妹妹想取代姐姐的位置,母亲对养女各种偏袒,现在好了,亲哥竟然想置亲妹妹于死地。
元宝光是想想就觉得窒息的很,如今看向贺南初,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这可比那些花坊死了爹娘的孤女还要可怜。
想到自己之前还跟着下人蛐蛐儿她,元宝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巴掌。
同样的,裴瑾轩看向贺南初的眼神也带着同情,同时为自己之前的行为所不齿。
贺家大小姐,明明身世凄苦却又是心底纯良之人啊。
他怎么之前还要对这样的人妄加揣度?
主仆俩都恨不得为贺南初出头,只是碍于身份无法做事,只能面色复杂的看向贺南初。
“放心,你哥哥的案子,本官会从重处置。”裴瑾轩安慰道。
贺南初点头:“多谢裴大人!”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裴瑾轩还想说什么,下人忽然靠近在他耳畔说了什么,他立刻变了脸色。
猛然起身,看向贺南初的眼神多了几分愧疚,他紧了紧拳头声音发沉:“抱歉,贺大小姐,这案子本官无能力。”
冬酒不解,“大人,您方才还说要为我家小姐主持公道呢?”
这裴大人怎么说话不算话?
“冬酒,休得无礼!”贺南初制止,看向裴瑾轩眸中没有丝毫责怪:“裴大人自是有自己的难处。”
见贺南初如此善解人意,裴瑾轩心中的愧疚之意更甚:“此事算本官欠贺大小姐一个人情,若是他日用得上本官的,尽管开口。”
裴瑾轩说罢,作揖告辞。
冬酒贱人走远后不解道:“小姐,裴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儿?”
贺南初慢悠悠品了口丞相府刚送来的茶,声音淡淡:“这还用问?肯定是家里的那位老佛爷出手了呗。”
反正她没事儿,这件事想要重判根本不可能。
因为郑氏极其心疼她这个小儿子,若是郑氏知道此事,必定会竭尽全力救她的心肝儿子。
“夫人?”冬酒蹙眉:“夫人还有这本事?”
不是她看不起郑氏,实在是每次瞧着郑氏都像只跳脚青蛙,看上去真不像有这么多心眼儿的啊。
“这还不简单?只要给裴大人的母亲送礼,裴大人便因为与贺家有牵扯,不得干涉此案。”贺南初淡淡解释。
冬酒:“那裴大人是个聪明的,她母亲应当不会这般拎不清吧?”
贺南初摇摇手指:“那可未必,听说裴瑾轩这亲娘可是爱财的很,专门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但那些东西也得具有价值,裴瑾轩的俸禄也没多少,根本支撑不起她这花销。奈何裴瑾轩这人有本事,年纪轻轻坐上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多的是人巴结送礼。”
冬酒唏嘘:“那裴大人还挺惨,有这么一位坑儿子的母亲。”
若是寻常小案便算了,若事实如此,估计裴瑾轩得处处受限。
这么一想,裴瑾轩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还真是有几分本事。
若没脑子,估计早就被亲娘坑死了。
“不过原本我便没想让贺奇胜死在牢里,他现在活着,可比死了难受多了。”
想到贺奇胜如今痛苦不堪的模样,又想到郑氏想挖出贺奇胜必定要费不少银子,贺南初当即心情好了几分。
“小姐,这次之后,估计夫人不会放过您,咱们日后得小心些。”
冬酒倒是不担心旁的,只担心自家小姐的安危。
若是郑氏真对自己亲闺女下手,那也没必要活在世上了。
“无妨,咱们兵来将挡。”
她喝了两口茶水,有些饿了:“冬酒,去烤一只荷叶鸡。”
好久没吃了。
这一高兴就想喝点儿小酒。
但想想如今的处境,还是算了。
裴府。
“母亲!您是不是又收礼了?!”裴瑾轩质问的声音响起。
赵氏听到自家儿子的声音急忙将手上的琉璃盏递给汪嬷嬷,“快藏起来,被发现就说是你孙子的玩具!”
汪嬷嬷:夫人您是认真的吗?她孙子像是能玩得起琉璃盏的吗?
汪嬷嬷虽然内心腹诽,却还是将琉璃盏收到了手上,准备去藏,却刚好被裴瑾轩逮住。
“这是什么?”裴瑾轩问。
汪嬷嬷尴尬一笑,看了眼自家夫人,心一横道:“这是我孙子的玩具。”
“看来汪嬷嬷俸禄不低,几百两的琉璃盏竟能给孙子当玩物?”裴瑾轩的声音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