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州缓缓直起身,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四周的废墟和摇曳的树影,“她在用最直接、也最血腥的方式告诉我们——有些力量,绝对不能碰!更惹不起!”
更甚至——她先前一直掩藏,而今却是坦然地显露露出来,有没有可能是她已经到了根本无需隐藏的地步。
这句话,陆九州在嘴巴里转了转,还是没有说出来,李朝阳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李朝阳看着地面,倏尔又露出了一丝苦笑,声音低沉,“我竟然能一点都不了解她。”
“她不是好脾气的人,更不会顾浅薄的情谊旧情。”他抬头看向陆九州,语气沉重,“得提醒渺渺姐,多避着他一些。”
如果真的脾气骄纵的惹到她,只怕他们都救不了她。
门外走廊的阴影里,苏渺渺纤细的脊背因为骤然绷紧。陆九州那句“惹不起”像冰锥扎进耳朵。
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凭什么?苏渺渺的眼中满是不甘和倔强的火焰,不就是有点神通,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丝复杂的倔强和委屈在她心底悄然滋生。
正如陆九州等人所揣测的一样,苏荷此举,既是警告,亦是示威。但这强大的自信背后,是实力的绝对支撑。
月光透过窗户,静静洒在躺在摇椅上休息的苏荷身上。
是的,无人知晓,就在这段时间的训练和晶核的加持下,她的力量迎来了再一次的蜕变与提升。她身上的木系异能与空间异能,双双踏入了三级。
木系异能上了三级后,苏荷能清晰地感知,并同时操控她的精神力所及的几乎所有植物,无论是激发生机、引导生长、强化韧性,还是催化分解,只需通过精神力,她都能够轻松做到。
而当苏荷的意识沉入那片独属她的空间时——眼前的景象早已大大不同。
空间的体积赫然增长了一倍有余。某种无形的力量自然将空间划分为两个功能区。东西区域之间,并非实体墙壁,而是隔着一层流动着微光、如同透明水幕般的奇异薄膜。
西侧空间依旧维持着绝对的静止,时间仿佛在此彻底凝结。前段时间收集来的各式各样的物资依旧排列的整整齐齐。
而东侧的空间里,坚实厚重的黑玉般肥沃的土壤凭空出现,铺满了地面,散发着泥土特有的、浓郁的生命气息。更奇妙的是,原先摘种在西侧静止空间中的各种草木,已自动而精准地“迁移”到了东区的土壤之中。有几株最顽强的植株,竟肉眼可见地抽出点点嫩芽。
抬眼望去,空间的边界处,甚至出现了朦胧如同薄雾笼罩下的黛青远山轮廓。
苏荷心念一动,测试了空气的元素含量,一切正常,和外面的空气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片空间,似乎正以惊人的速度开始逐渐演化为一个自给自足、潜力无限的小世界。
苏荷抬手在东区的土壤中,随手洒下了一些种子。
三级空间出现了土壤,那四级空间会出现什么?她决定拭目以待。
*
那栋熟悉的民宿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汗水的酸臭味,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气息。
客厅里已是一片狼藉。刘俊半躺在沙发上面,胸口渗出了一大片刺目、近于黑红的血渍。他紧闭着双眼,脸色灰败,唇色惨白,像是被抽干了最后一丝生气,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伴随着胸腔痛苦的嗡鸣。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由于缺衣少药,此刻,他的眼神,正在静静的涣散。
旁边的地毯上蜷缩着的是他的弟弟。刘杰的断手只用粗糙的树枝和布条固定着,疼痛让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每一次不经意的挪动都让他发出压抑不住的闷哼。
另一个角落里,刘玲抱膝缩在唯一干净点的窗台下,她的下巴抵着膝盖,眼窝深陷,眼神直勾勾地望着窗外那片吞噬了所有生机的、沉甸甸的无边暗夜。
刚刚发生的恐怖碎片似乎还在她眼底重现,眼神已经彻底麻木空洞,只剩下一个僵硬的躯壳。一滴泪无声无息地滑过她冰冷的脸颊,混入衣领里。
她想知道,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与这片死寂形成明显对比的,是客厅靠近后门的那片区域。冯倩身上和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几绺头发狼狈地贴在她汗湿的鬓角。但她的眼神却在疯狂地转动,
一种名为“活下去”的本能,混杂着巨大的恐惧和不甘,在冯倩的胸腔里横冲直撞,几乎要撕裂她薄弱的神经壁垒。
她绝不能被困死在这里!
即便是再想活,可刘俊的呼吸依旧是在第二天清晨彻底停止。他死的时候,嘴角不可抑制地呕出血来。血里甚至还有内脏的碎片。血吐干净了,人也就没了
刘杰、刘玲、冯倩三人沉默着,在民宿荒芜的角落挖了个浅坑,草草掩埋了他。
接下来的两天,饥饿如同附骨之疽,不断啃噬着剩下三人的意志。
刘玲拖着虚弱的身体,像只觅食的老鼠,在附近疯狂搜寻着一切能吃的东西:翻遍每一个可能藏匿食物的角落;费力地从井里打水,甚至冒险去树林里、附近的湖边,寻找着野果或能入口的草根、树皮,只为填饱肚子。
可惜她并不具备什么野外生存的技能。只能每天带一些野草树叶回来,凑合着填填肚子。
许是被苏荷彻底吓到了,每次出门她都会离着苏荷的房子远远的,也不敢再厚着脸皮上前求助。
冯倩的状态则截然不同。
缓了两天后,她开始打上井水,缓慢地、仔细地梳理自己凌乱的头发,擦洗自己脸上身上的污垢,翻找出干净的衣物换上。
先前那场血腥的冲突和随后陆九州等人的出现,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的认知——
这个地方,不再是苏荷的一家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