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谢家来人说,谢大人似是昏迷了。”
春桃犹豫要不要说,但想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苏绾卿很是震惊,怎么会。
忙问道:“可是如何了。”
春桃答道:“今日来信,谢大人还是昏迷不醒,许是陛下责罚的。昨日回府便请郎中上门,而后便昏迷不醒了。”
苏绾卿踱步,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春桃见着苏绾卿有些踌躇不决,便问道:“娘子可是要去探望谢砚谢大人?奴为娘子备马车。”
苏绾卿停下脚步,语气清冷:“不必了,谢砚终究与我没有缘分。又何必如此单断不断,给人留着念想。那日上门,我已经拒绝了婚约,不必再提了。许是谢砚也知道,我对他无意。”
既是没有缘分,那就断了。
断个干干净净。
若是没了未来,何必又撮合在一起呢?
如果结局已经注定好了。
没有缘分的事,何苦再踏入第二次。
苏绾卿对于自己未来的夫君。
确实设想过谢砚是不是也可以。
但谢砚给不了她想要的一切。
谢砚欲她不同,不是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之人。
太过良善之人,反而苏绾卿不喜的。
他们不是一路人。
终究没有结果。
要么两败俱伤,要么无疾而终。
显而易见的结果,何必还要尝试一番呢?
苏绾卿是会仰慕谢砚这般的性情。
可苏绾卿与谢砚终究是不可能的。
而今崔珩已经表现势在必得,那么她苏绾卿也会顺势而为。
要么实现她想要的一切。
要么追逐的过程中,她与崔珩一同死去。
哪怕前世的苏绾卿,也是没有选择谢砚的。
喜欢,不代表就是良人。
但世人总是期望爱可以改变一切。
可最终还是败了。
情不知所起,互相错过。
总是好过相爱之后,一片荒芜。
为什么会分开,难道再一次就不会因为同样的原因分开了吗?
苏绾卿不想是撞了南墙无数次,才醒悟之人。
这世事本就没有答案。
是好是坏,都要接受它。
而不是总是懊悔。
懊悔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也会错过很多东西。
既然已经放弃了某些东西。
就不要一直想着了。
若是当断不断。
这人生许是会重蹈覆辙。
一事无成。
苏绾卿在京中的名声已经没有那么好了。
何苦再卷进笑谈之中呢?
她与崔珩的未来未可知。
可与谢砚的结果已然注定。
那就不必再继续了。
苏绾卿对着春桃说道:“到库房挑些药材给谢家送去吧,不必再谈谢砚与我之事。我们不可能了。谢大人今后会有良人的,那人必不可能是我。”
春桃听见苏绾卿的话语,为之一怔,又反应过来。
娘子与谢大人无缘了。
但这是她猜测的。
还以为娘子与谢大人许是会有未来。
这是大忌。
忙跪下,说道:“是奴猜测娘子心事,娘子罚奴吧。”
苏绾卿见着春桃这般,笑了一下:“起来吧,这般就要罚你了,能有人忠心耿耿对我吗?也是我的错,飘忽不定,内心没有方向。是以连累了你们跟着我一起。”
苏绾卿静坐一夜,很是煎熬,没有表面上的那般平静。
毕竟生死面前人人平等。
苏绾卿可还不想死。
但入了崔珩的私宅,已经不是她能决定得了的事情。
崔珩真是玩得一手好计谋。
把她也安排了进去。
崔珩到底知不知道谢砚昏迷一事。
若是知道,是特意中毒的吗?
还是真的被下了毒。
苏绾卿觉得崔珩并不是对昨夜一点安排都没有。
反而是早就准备好了。
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而已。
便可将背地里的人一网打尽。
崔珩的私宅可是流了不少的血。
苏绾卿又接着说道:“经过昨夜一事,我只想成为我自己,不是谁的妻子,也不是谁的女儿。我只是我自己,而不是谁的人。不只是我如此,世间的人不论女子与男子都应如此。”
春桃站起了身,静静听着苏绾卿的话语。
待苏绾卿说完,沉默了一瞬。
后说道:“奴如今知道了娘子想要成为的是自己,而不是为了谁。是奴还依旧停留在那个地方,没有跟着娘子转变。奴有错。”
苏绾卿听着春桃的话语,笑了一下:“春桃,并不是人人都不会出错。是我出错了,你才出错了,何苦怪你?我不是圣人,我也是有私欲之人,也是贪生怕死之辈,谁又比谁更清醒?”
春桃听后,没有跟着应和:“娘子在奴心中就是最好的,没有人比得过娘子。”
苏绾卿见着春桃脸上带着几分认真,收敛了神色,也认真说道:“春桃,你也是你,这世间也只有一个春桃。你也可以为了你自己活着,而不是为了追随我,做不喜欢的事。你如今可以重新选择。”
是选择离开。
还是选择追随她。
哪怕前方是死亡。
春桃,你可知,未来危险重重。
若是想离开,如今就离开了吧。
若是未来度不过去了,至少还有人活着。
春桃对着苏绾卿,很是认真说道:“奴不知其他人如何,但奴这辈子只会为了娘子而活。娘子是最好的人,是以春桃才能活着,吃着比平常人家更好的食物,穿着比官家的娘子还好的衣物。”
春桃虽然是苏绾卿的侍女,却是过得比一般的世家小姐还要好。
如今在苏家,没有人再敢对春桃不敬。
且与陈莺配合,已然是京中众多铺子的管理者。
而不是随意可以买卖的奴婢。
是以春桃很是感激苏绾卿。
没有娘子,就没有春桃。
春桃很早便知,她追随的娘子,与旁的小姐不同。
没有觉得女子就该是嫁人。
反而很是可惜女子不能入朝为官。
春桃见着苏绾卿帮助女子参军。
又是扶持陈莺,成长为京中的掌柜。
更是与崔大人一般谋求国是。
春桃早就知道,娘子如今危险重重。
娘子也是希望她能好好活着的吧。
可在春桃心中,没了娘子。
她也活不了了。
没有人会容许一个奴婢掌管铺子。
春桃又抬起头说道:“不管未来会发生如何,奴永远希望娘子活着,哪怕是我死去了。奴会记在心中,奴希望娘子能得到想要的一切。这是奴的愿望,娘子定会让这世间的女子过得好些,至少比现在好要好些。”
苏绾卿不知何时便背对着春桃,声音有些哽咽的回答:“好,我答应你,你先去准备药材给谢砚送去吧。我也会不喜当断不断之人,春桃你也莫要如此。女子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不止是男子的时间。我们会有比情情爱爱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奴先下去了。”
春桃转身离开了房间。
苏绾卿转过身来,眼含热泪。
春桃你怎么这般傻。
你,不要再像前世那般,为了她死去了。
前世的她,根本就不似春桃的设想。
既没有得到萧寒的爱。
也没有过得很好。
春桃可是会怨?
苏绾卿这一时间,很是希望春桃为了自己活着。
而不是为了她苏绾卿,世人眼中的“祸水”。
她苏绾卿与春桃都会活着。
春桃希望她能活着。
苏绾卿也想春桃活着。
她希望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
都能好好活着。
在这世间,也许不是那般冷血。
允许冷血。
也应允许热血。
春桃很快便回来复命:“娘子,药材已然派人送去。”
苏绾卿点了点头,接着看手上的账册。
这账册春桃看过了一遍。
没有发现什么错误。
但苏绾卿也要在复看一遍。
事关银钱。
可以慎重再慎重些,都无事。
春桃在一旁静静等候苏绾卿的吩咐。
不多时,苏绾卿抬起头了,对着春桃说道:“账册毫无问题,春桃你做得很好,并不比陈莺进步得慢。”
春桃闻言有些高兴:“娘子莫不是诓我,陈莺确实是厉害,那么短的时间就可以跟那些老狐狸做斗争。奴怎么可能比得过?”
虽然有些高兴,但春桃知道她与陈莺的差距。
不是谁都能像陈莺那般从一个织女,快速成长为一个在商业有手段之人。
苏绾卿闻言,笑了一下:“你当我不知,白松棠可是在背后一直不停地教陈莺,都快手把手教了。陈莺也是个有悟性之人这才如此,你可是觉得我教你比不过陈莺?”
春桃赶紧说道:“奴怎么会这般觉得,是奴觉得悟性不够,才比不过陈莺,不是娘子的问题。”
苏绾卿起身,看着春桃说道:“你也不用跟着陈莺做对比,在我心中,你是比陈莺还要重要的存在。你们都是厉害的人,可能是我的要求比较高。我不希望你们只是跟着女子来比,更应该比男子更加的厉害。”
春桃点了点头:“奴知道了,奴定会拼命的。”
苏绾卿见着春桃有些了悟了,又说道:“你们是我未来拉拢女子的标杆,定是不可能不优秀。如果你觉得你不优秀,那不是证明了我的眼光不好?你舍得看到世人眼中的我吗?”
春桃赶紧说道:“奴定不会给女子拖后腿,奴今后绝不会说奴很差了。娘子眼中的奴是优秀的人,那奴就拼命做到优秀。”
苏绾卿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
春桃就是有些容易失去信心。
她要给她一点信心。
这样才能成长。
苏绾卿觉得这段时间的她,有些成长了。
而不是一个看着旁的女子优秀。
第一时间生成嫉妒。
而是慢慢长成了欣赏。
学会欣赏他人,允许旁的女子优秀。
也是极好的。
苏绾卿对于前方依旧是有些看不清。
好在她不是孤身一人。
哪怕她们愿不愿意。
都会被迫与她一起。
可闲暇总是会出现搅局之人。
“苏绾卿你好大的胆子。”
柳氏的声音率先传了进来。
苏绾卿不出意外见到了柳氏与苏云瑶,还有奴仆。
苏绾卿馒头一挑。
柳氏竟然没有长些记性。
想要做些什么?
柳氏见着苏绾卿有些挑衅的目光,带着恼怒与兴奋说道:“昨夜你为何不在府中,败坏苏家的名声。”
“哦?夫人怎知我不在府中?可是进来瞧过了?”
苏绾卿淡淡地说道。
柳氏似是早有准备,吩咐奴仆说道:“进来,说你看到了什么。”
一位侍女进来了。
是熟悉的人。
春桃一见那侍女便忍不住说道:“之前是我家娘子救的你好友,而今竟来指正娘子吗?这般背叛主子?”
柳氏见着侍女有些缩了起来,便说道:“春桃你也不过是个侍女,她也同你一样。又不是主子,先听她怎么说吧。”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侍女有些害怕地说道:“奴方才才见春桃接了娘子回来,昨夜定是不在府中的。且衣物也不是府中准备的,不是昨日的穿搭,定是在外面过夜。”
苏绾卿听了侍女的话,与柳氏对视:“夫人,就这般想治我的罪?对你有什么好处?若是传了出去,许是妹妹也会被影响。莫不是夫人想着妹妹不是苏家的人?”
苏绾卿这话,让柳氏有些说不出话来。
更加的恼怒。
怎么她竟说不过苏绾卿这个小丫头片子。
柳氏刚想说着,被一旁的苏云瑶拦住。
回头便见苏云瑶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来说。
便止住了要说的话。
苏云瑶站在苏绾卿的面前,说道:“而今姐姐都不愿让我们入座,也是苏家的待客之道吗?姐姐如今还道是苏家人,竟是如此吗?许是父亲要失望了。”
苏绾卿见着苏云瑶说话,哼了一声。
“妹妹这般,许是要来教训我?你们不累吗?一天天盯着我的错处,京中都要着火了,你们却在这边坐着?等什么?等死吗?”
苏云瑶听着苏绾卿的话,也不恼怒,反而说道:“姐姐这是认了?昨夜就是不在府中?奸夫是谁?”
苏绾卿淡淡说道:“什么奸夫?妹妹不要说得那么难听,万一是未来的皇帝呢?妹妹岂不是以死谢罪?”
这话一出,众人震惊不已。
脸色各异。
柳氏则不相信,说道:“怎么可能是太子?太子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苏绾卿可不要乱说。”
苏云瑶则一脸不相信地等着苏绾卿的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