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钱没了,人也毁了,想找地方哭都没人给你开门。”
这番话一出口,林建国的眼神猛地一暗,心里“咯噔”一下。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尖嵌进掌心。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
可周文琪这几句话,却像精准的探针,将他那些见不得光的盘算尽数掀开。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周文琪看他的眼神格外刺人。
现在看来,这个女人果然不好糊弄。
她不是单纯的泼辣,而是清醒得可怕。
她连他接近周秀芹的真正目的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说明她根本不是傻的,更不是那种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她早就看穿了。
他林建国,不过是打着亲戚情分的幌子,图谋周家那点家底和人脉罢了。
再看周秀芹,周文琪一番好意提醒。
在她听来却全是赤裸裸的羞辱。
她本就对周文琪心存嫉妒,如今这番话更像火上浇油。
“啪”的一声,她狠狠拍桌站起。
手掌砸在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震得桌上的茶杯微微一颤。
冷哼一声,此刻的周秀芹脸上再没有讨好和恭敬。
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愤怒与敌意。
她嘴角微撇,眼中寒光闪烁,看周文琪的眼神,就像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周文琪,你就是看我不顺眼,巴不得我过得比你差!”
她声音尖利。
“你自以为清高,处处压我一头,现在连我的婚事都要指手画脚!”
“我选陆黎辰,那个闷葫芦,跑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你呢?跟着林建国,长得人模人样,去了深城那遍地是金的地儿。”
她咬牙切齿,语气中满是嘲讽。
“你现在是不是特得意?觉得我周秀芹选错了人,注定要过苦日子?”
“话都说得这么难听,我也懂你心里不舒服。”
周秀芹冷笑,挺直了腰杆,眼中透出一股不服输的狠劲。
“但我跟你说实话,我和建国以后的日子,只会比你风光。你等着瞧就是了。”
“让你入股,那是我念旧情给你机会。”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冷硬。
“你要是不识抬举,以后别哭着求我收留你。”
周秀芹抱着胳膊,眉毛一扬。
在她看来,林建国可是块宝。
他精明、会来事,又有一张讨人喜欢的脸。
去了深城后混得风生水起,手里攥着项目,认识的人也越来越多。
只要嫁给他,她就能摆脱过去那个卑微的自己。
走上她梦寐以求的“好日子”。
反正两人的结局她早就知道了。
这一世,她绝不会让周文琪那个以前总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贱人,再踩她一头。
她要翻身,要扬眉吐气。
“行啊,那就祝妹妹妹夫发财顺利,钞票堆成山,早日住进豪宅。”
周文琪的声音平静。
“我对发财没兴趣,也不稀罕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她缓缓站起身,目光坚定,声音清亮。
“我就想踏踏实实跟黎辰一起把钢厂干起来。你们那个投资,我就不掺和了。”
周文琪慢悠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动作从容不迫。
她缓步走到沙发前,轻轻坐了下来。
打从一开始到结束,她的脸上就始终保持着平静的神态。
周秀芹那些自以为高明的小伎俩,在她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般的拙劣表演。
“你……”
周秀芹气得指尖发颤,嘴唇哆嗦着。
她盯着周文琪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头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周文琪,你迟早会为今天的选择后悔!”
“随你,那你尽管等着好了。”
周文琪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她说完后,便不再看周秀芹一眼,目光转向窗外。
她轻轻放下茶杯,杯底与茶托相碰。
周秀芹之所以这么笃定,觉得自己只要跟了林建国,就一定能飞黄腾达,无非是因为她和周文琪一样。
都曾经历过死亡,又在命运的安排下重生归来,知晓未来会发生什么。
她以为自己掌握了先机,握住了通往富贵的钥匙。
可她根本没意识到,自从“换亲”这件事发生之后,命运的轨迹就已经彻底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每个人的路都变了,曾经的剧本早已翻篇。
过去所知道的结局,怎么可能还照着原来的路线走下去?
她不过是在用旧地图寻找新世界,注定要迷失方向。
更关键的是,林建国这个人,根本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正经体面、前途光明。
他的外衣下,藏着一颗腐烂不堪的心。
骨子里,他自私、贪婪、虚伪,烂得很!
那些温柔体贴的表象,不过是精心包装的假面。
好妹妹,当初是你非要抢走这个“好男人”。
是你费尽心机,哭闹耍赖,硬要父母替你和我换亲。
既然你那么喜欢,那就由你去吧。
这一世,她要连本带利,全讨回来!
眼看周文琪这边不吃她那一套,软硬兼施都没能动摇对方分毫。
周秀芹只得转头就去找周家父母。
她在林建国那儿没捞着好处,反而被冷落、被敷衍,但嘴皮子倒是练得越来越溜。
她学会了察言观色,懂得如何用甜言蜜语打动人心。
这回,她挽着周国强的手臂,声音娇软,语气亲昵。
她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
“爸,妈,你们放心!等我和建国在城里站稳脚跟,赚了大钱,一定第一时间接你们去深城享福!到时候,给你们买带花园的大房子,前有草坪,后有花坛,屋里冬暖夏凉,出门就是商场和公园!”
“以后你们的养老全包在我身上!吃穿不愁,看病不愁,想旅游就旅游,想打牌就打牌。我一定要让你们安享晚年,走得体体面面,风风光光,谁也不敢小瞧咱们周家!”
周国强和林芬就周文琪一个闺女,平时疼都来不及,吃饭时总把最好的菜夹到她碗里,天冷了早早备好厚棉衣。
连她小时候挑食的毛病都记在心里,生怕她饿着、冻着、委屈着。
可这会儿被周秀芹软磨硬泡,又是抹眼泪,又是说“不帮我就只能去借高利贷了”。
再加上海阔天空地描绘一番投资发财的前景,周国强耳朵根子一软,心也就跟着松了。
他犹豫了半晌,叹了口气,竟转身进了屋。
从最里层抽出一个泛黄的蓝布包,布角已经有些磨毛。
“秀芹啊,”他低头摩挲着布包的边角,“这是两万块,是我跟你婶子攒的养老钱,一分一分省下来的,全都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