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芹暗自冷笑:周文琪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清高孤傲。
可男人终究喜欢温顺听话的。
谁会去哄一个整天摆脸色的小姐?
一想到周文琪将来凄惨的下场。
周秀芹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如今手里有钱了,她第一件事就是拉着林建国去了国营饭店,狠狠吃了一顿大餐。
她点了一整桌的荤菜。
红烧肉、糖醋排骨、油焖大虾、炖鸡汤,样样都要。
服务员端上来时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之前好几天都啃野菜窝头,肚子里早就没油水了。
这一顿吃饱喝足,两人又马不停蹄地奔向百货商店,给自己置办新行头。
她摸着兜里厚厚一沓钞票,走路都带风。
周家在也算有名有姓,家底厚实。
街坊邻里提起周家,总会竖起大拇指。
说那是老城区里的体面人家,做建材生意起家,如今房产铺面遍布几条街。
前几次林建国跟着她回家,穿得寒酸、两手空空。
周国强不是冷眼相对,就是冷嘲热讽。
他记得那次岳父当着亲戚的面说:“找女婿要看本事,不能光看嘴皮子利索。”
这回可不一样了。
他们穿上最时髦的西装和连衣裙。
脚踩油光锃亮的新皮屑。
脖子上还挂着林建国从哪个地摊淘来的金银首饰。
林建国挺直腰板,衬衫领子翻得整齐,皮鞋擦得能照出人影。
周秀芹则穿着墨绿色呢子裙,披着仿貂毛领子。
金项链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整个人焕然一新。
远远一看,活脱脱一对刚从国外回来、一夜暴富的有钱人!
两人站在一起,仿佛是从时尚杂志封面走下来的明星。
引得路人频频侧目,忍不住低声议论:。
“这是哪家的少爷小姐啊?瞧这架势,肯定不简单。”
一个星期眨眼就过。
两人精心挑了一堆贵重礼物,大包小包地提着,坐上了火车。
礼物里有瑞士带回来的机械怀表。
有伦敦定制的香水套装。
还有巴黎老店手工制作的皮具。
他们并肩坐在软座上。
车厢里飘着淡淡的玫瑰香氛。
……
第二天一大早。
天还没完全亮,陆黎辰就已经起床了。
窗外的天空还泛着灰蓝,远处的屋顶上覆着薄薄一层秋霜。
他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生怕吵醒还在熟睡的周文琪。
然后走到厨房,掀开锅盖,开始忙碌起来。
他简单熬了碗稀饭,煮了两个鸡蛋。
米粒在锅里咕嘟咕嘟地翻滚,散发出淡淡的米香。
鸡蛋在水中翻了个身,蛋壳渐渐泛出青白色。
他一边看着火候,一边往灶台边的碗里舀了一勺热腾腾的小米粥,试了试温度,确认不会太烫后才重新放回桌上。
周文琪平时从不早起。
听见厨房有动静,迷迷糊糊揉着眼睛下了床。
她趿着拖鞋,披了件外衣,轻步走出房间。
头发略显凌乱地披在肩上,眼神还有些涣散。
像只刚睡醒的小猫,慵懒又可爱。
“起啦?”
陆黎辰听见脚步声回头,见她站在门口,便笑着问了一句。
“赶紧洗漱一下,我早上去买了火车票,吃完早饭咱们就得出发去车站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煮好的鸡蛋捞出。
放进凉水里浸泡,防止蛋清过老。
锅里的粥已经晾得差不多了。
他用勺子轻轻搅了搅,香气四溢。
抬眼就看见她还带着困意的小脸,男人眼里闪过一丝藏不住的温柔笑意。
那笑意很浅,却很真实。
他看着她微微噘嘴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明天就是中秋了,你到我这儿都住好几个月了,再忙也该回趟家看看。”
他知道周家规矩大,女儿长期不归,长辈心里难免挂念。
“厂里正好放假,我陪你一起回去。”
他说这话时,目光落在她脸上。
陆黎辰一边说着,一边把刚熬好的小米粥盛出来,放在桌边晾着。
碗是素白的瓷碗,边缘描着淡青色的花边。
他将两碗粥并排放好,又从柜子里取出腌萝卜和酱菜,一一摆上桌。
这时候周文琪已经洗完脸走了出来。
身上还是那件白色的真丝镂空睡衣,贴身剪裁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
整个人看上去清透灵动。
水珠顺着她的发梢滑落,滴在锁骨处,又被她随手用毛巾轻轻擦去。
镜子里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色。
但那双眼睛却清澈如泉。
她脸上抹了一层厚厚的雪花膏,皮肤白得发亮。
膏体是昨夜从法国带回的限量款。
据说能滋养肌肤、提亮肤色。
是排了半小时队才买到的。
她一向讲究这些细节。
哪怕只是在家待着,也不愿素面朝天。
她顺了顺耳边的碎发,指尖轻轻按了按眼角。
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涂着淡淡的樱花粉色甲油。
周文琪是周家大小姐,打小就在富贵堆里长大,生活上从来容不得半点将就。
她三岁起就有专属保姆照顾起居。
五岁开始学钢琴和芭蕾。
十岁便能流利地说出英法双语。
她用的牙刷是英国手工定制的猪鬃款。
洗脸的毛巾都是长绒棉。
连家里的空气清新剂都必须是调香师特制的。
她天生爱美,也爱捯饬自己。
无论是参加宴会,还是去花园散步。
她总要想上半天穿什么、戴什么、喷哪款香水。
衣柜里按颜色和季节分类,鞋柜里上百双高跟鞋码得整整齐齐。
哪怕只是出门买个菜,她也愿意花两个小时从头发丝儿到脚后跟,仔仔细细地搭配衣服、戴首饰。
那天去买秋蟹,她硬是换了三套衣服,最后选了件藕荷色的连衣裙,配珍珠耳钉和香奈儿手包。
结果菜市场的大妈们看她一眼,都悄悄嘀咕。
“这是哪家的阔小姐,来体验生活来了?”
跟陆黎辰那种怎么舒服怎么来的糙汉风格比,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以前他连袜子脏了都懒得脱,随手就丢在床角,连鞋带松了都懒得系。
走哪儿脱哪儿,连鞋都横七竖八地倒在门口。
他的生活向来随性。
头发乱糟糟的也不在意。
衬衫领口泛黄还照穿不误。
只要没人盯着,他就能一直这么邋遢下去。
可日子一天天过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