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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041章武朵云,三姑名气压六婆

汪大爷汪东西今天似乎运气更糟糕,才出门,晨露还未被阳光完全蒸发,草叶上的水珠折射着七彩光芒,就碰上了邱癫子。

两人在弥漫着泥土腥气的小道上,三言两语间,竟莫名其妙达成了一笔匪夷所思的交易,那交易的内容如同一块巨石压在汪大爷心头,让他呼吸都觉得沉重。

还没走出百米,脚下的青石板路渐渐变得湿润,带着雨后的滑腻。

忧乐沟的另一大奇人呱婆子,就坐在路边的条石上,那坐姿端正得像是在祠堂里参加祭祀,显然是专门等着他。

那条石在黯淡的光线下,表面被岁月打磨得光滑如玉,仿佛一块古老的墓碑,承载着无数过往行人的故事,散发着冰冷而肃穆的气息,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呱婆子就是着名的石匠伙尿桶的奶奶,都六七十岁的人了,岁月在她脸上刻满了沟壑,银丝般的头发在晨风中微微飘动。

她上街走得慢,总是落在后面,这在忧乐沟是众所周知的事,倒也正常。

一瞧见汪大爷来了,她浑浊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光亮,像是枯井里投入了一颗石子。

她倒是眼疾手快,枯瘦如柴的手指像鹰爪般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那力道与她苍老的外表极不相称。

她示意他坐下来聊聊,嘴角咧开一个古怪的笑容,露出稀疏的牙齿。

她的嘴比动作还快,还没等汪大爷落座,就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话语像连珠炮似的,在寂静的山间回荡。

她说话时,嘴里喷出的气息仿佛都带着一股幽远的味道,那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混合着草药和泥土的独特气味。

“汪大甥子,你跟邱癫子的话我都听见了,我老人家耳朵可灵着呢。”呱婆子凑近了些,声音压得低了些,却依旧清晰,“我好心好意,专门在这儿等你。

你别怪我话多,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为了整个汪家好。

那种傻事可千万做不得,那个邱癫子啥事儿都干得出来,他的名声在这一带可不好听。

这丢人现眼的事,咱可不能沾,不然人家都得戳你脊梁骨,背后骂你祖宗十八代!

你赶紧回去处理,别让事情闹大了。

你上街要办啥事,老婆子我给你带信给老二和汪小三,保证给你传到。

快回去,快回去!

你要是现在就回去,我今天就不跟你啰嗦,不然我这张嘴可停不下来……”

汪大爷哪敢跟她搭话?更不敢坐下。

他心里清楚得很,这要是坐下去,今天这街可就真上不成了。

呱婆子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像决堤的洪水,没个尽头。

而且,他隐隐感觉到,呱婆子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他胆寒的气息,那气息并非来自她本人,更像是一种无形的气场,仿佛她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使者,带着某种神秘的警告,让他不寒而栗。

呱婆子话太多,这在忧乐沟是出了名的。

她常常一大早出门赶场,天不亮就动身,可天黑了都不一定能回去。

只要她一打开话匣子,摆起龙门阵,那劲头,仿佛不吃饭、不喝水都没问题,精力旺盛得不像个老年人。

今天好不容易抓住这么个能大肆发挥的好话题,要是不把话说痛快,把心里的担忧都倒出来,她绝对不会罢休。

她说话时,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她的话语搅动得扭曲起来,连阳光都似乎变得忽明忽暗。

“好好好!我听您的,立马就回去看看!”汪大爷嘴上应着,心里却盘算着怎么尽快脱身。

转身时,草鞋在湿滑的石板上打滑,鞋底与石板摩擦发出“哧溜”一声,他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手忙脚乱地扶住旁边的一棵小树苗才稳住身形。

他的脚步慌乱而急促,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在寂静的山间格外清晰。

那声音像极了战鼓错乱的鼓点,毫无章法,又似惊雀扑棱翅膀逃离囚笼,充满了慌张与恐惧。

晨雾在他身后翻涌,像是有了生命,化作无形巨手,从四面八方伸来,妄图将他拽回那片神秘莫测的未知之地。

那雾气浓得化不开,带着一股寒意,钻进他的衣领,让他打了个寒颤。

每走一步,脖颈后便泛起阵阵寒意,仿佛被无数双来自幽冥的眼睛死死锁定,那些眼睛看不见摸不着,却能让人清晰地感觉到它们的存在。

脊背的汗毛都根根倒竖起来,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针在刺着皮肤。

“这才对嘛,记住老婆子的话,都是为你们好,我还能害你不成?”呱婆子见他答应了,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可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语气变得急切起来,“老婆子我见过的人多了去了,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你和杏花都是健健康康的,想要孩子,顺其自然就好,自然会有的,别着急,别听那些鬼话,别用那些歪门邪道的法子,那些法子都是害人的,会遭天谴的。

别……哎呀,你!”呱婆子的声音似盘旋山间的老鸦,沙哑的嗓音里裹着岁月沉淀的急切,她看着汪大爷加快的脚步,急得跺了跺脚。

她枯瘦如柴的手指死死攥住汪大爷的粗布衣袖,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像是要嵌进布料里。

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与她急促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在寂静山道上形成一段令人不安的乐章,仿佛她抓住的并非衣袖,而是汪家命运的缰绳,一旦松手,整个家族就会坠入深渊。

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汪大爷,那眼神复杂得很,既有长辈对晚辈的关切,担心他误入歧途,又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忧虑,仿佛预见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汪大爷走了几步,感觉衣袖都要被扯破了,心里的焦急越来越甚。

他突然猛地一挣,用尽了力气,“嘶啦”一声,衣袖撕裂的轻响如同绷断的琴弦,在山间格外刺耳。

他转身撒腿就往龙王镇跑去,也顾不上撕破的衣袖,蓑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面残破的战旗,昭示着他的狼狈与仓促。

他的身影在雾气中时隐时现,宛如被邪祟追赶的逃兵,每一步都踏碎地上的晨露,溅起的水珠在朦胧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幽蓝光泽,仿佛是从幽冥之地溅起的水滴,又似神秘符咒上闪烁的灵光,透着一股不祥之兆。

他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的束缚,跳出来一般。

呱婆子哪敢去追这个年轻人?

她年纪大了,腿脚不便,跑几步就气喘吁吁。

她扶着路边歪斜的老槐树,树皮粗糙,硌得手心生疼。

枯枝在她掌心簌簌发抖,仿佛也在为即将发生的事而战栗,担心着汪大爷的命运。

“汪大甥子,你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话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准得很!”呱婆子对着汪大爷的背影大喊,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现在马上回头赶回家还来得及!

哼!你那老婆眼神锐利,性子要强,你可得多上上心,别让她受委屈,也别让她犯糊涂!

你今天要是不回去,定会追悔莫及,到时候哭都来不及!”她的喊声撞在山壁上,又被弹回来,在山谷间来回激荡,像是无数冤魂的哭号,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仿佛要钻进汪大爷的耳朵里,刻在他的心上。

她望着汪大爷远去的背影,那背影越来越小,很快就要消失在雾气中。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口气里满是无奈和担忧,苍老的面容上写满了失望。

“——没出息的东西!气死我了!遇事怎可如此糊涂!一点都不像你爹,你爹可比你稳重多了!”呱婆子气得直跺脚,溅起的泥点落在她褪色的蓝布裙上,宛如点点墨痕,似是命运留下的印记,预示着未来的坎坷。

“你肩负着汪家传承,上有老下有小,行事当稳重周全,三思而后行,切莫因一时疏忽,误了大事,毁了整个家族!”她的话在空旷的山间回荡,带着浓浓的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仿佛预见了一场即将降临的灾祸,声音中满是对晚辈的担忧与期望,希望他能幡然醒悟。

她想起年轻时,自己也曾像汪大爷这般固执,听不进老人的劝告,结果吃了不少苦头,摔了不少跟头,如今看着汪大爷,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心里五味杂陈。

“——唉,我一番苦心,你却听不进去,真是白费口舌。”她佝偻着背,对着汪大爷消失的方向连连叹息,声音里满是疲惫,“只盼你能早日醒悟,莫要让大好前程毁于一旦,不然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爹。”

她的白发在风中凌乱如麻,与周围萧瑟的景象融为一体。

山间的雾气渐渐变浓,将她笼罩其中,她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宛如一幅即将褪色的古老画卷,承载着岁月的沧桑与对世事的无奈,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她缓缓转身,迈着蹒跚的步伐往回走,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仿佛脚下绑着千斤巨石,又仿佛背负着整个忧乐沟的秘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呱婆子的声音在山间回荡,像是一阵低沉的回响,久久不散,仿佛在为汪大爷的命运哀悼。

她能跻身忧乐沟几大着名老婆子之列,自然有她的不凡之处,可不只是话多这么简单。

她的人生经历丰富得很,见过的世面也多。

年轻时,她曾在汹涌江面上救下落水的商船伙计,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当时江水湍急,波浪滔天,她凭着一股狠劲和水性,冒着生命危险与激流搏斗,才把人救了上来,那伙计后来逢年过节都会来感谢她。

又在饥荒年,地里颗粒无收,村民们都饿得面黄肌瘦,她挨家挨户分发自己好不容易找来的野菜,自己却常常饿着肚子,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看着乡邻们饿死。

那些被她帮助过的人家,至今仍将她的恩情铭记于心,逢人便夸她的好,她的善举在忧乐沟代代传颂,成为了一段佳话。

在灾荒最严重的那年,地里的草都被挖光了,她甚至将自家仅存的半袋米拿出来,熬成稀粥,分给村里的老弱病残,让他们能勉强活下去,而自己则靠着啃食树皮、观音土艰难度日,好几次都差点饿死。

她的这些事迹,在忧乐沟的老人们口中代代相传,成为了激励后人向善、互助的榜样,让大家知道善良终有回报。

只要她上了心的事,就一定会管到底,后续肯定还有事儿,不会就这么算了。

所以汪大爷被她粘上,只想赶紧躲得远远的,生怕被她缠住,耽误了自己的事。

却不知,这一躲,只是暂时避开了眼前的危机,更大的奇异事件还在前方等着他,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慢慢向他收紧。

汪大爷虽说摆脱了呱婆子的纠缠,可她后面喊的那些话,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他还是听见了。

那些话让他心里乱糟糟的,七上八下。

对于呱婆子说黎杏花“心性要强”的评价,倒没激起他多大反应,他自己也知道妻子的性格,独立、有主见,这也是他当初喜欢她的原因之一。

再说,他与妻子黎杏花相濡以沫这么多年,感情深厚,对她的为人自然比别人了解得多些,知道她虽然性子强,但心地善良,凡事都以家庭为重。

但他不知道,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下,正有一双双奇异的眼睛在暗处盯着他,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山巅的老松上,一只寒鸦歪着头,用那双黑得不见底的眼睛注视着他的背影,漆黑的羽毛在风中微微颤动,时不时发出一声嘶哑的叫声,像是在发出警告。

路边的野草丛中,一条毒蛇吐着分叉的信子,若隐若现,冰冷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弥漫着危险的气息,一场与他有关的神秘策划正在悄然展开,而他却对此一无所知。

远处的山坳间,几缕青烟袅袅升起,那烟的颜色比寻常的烟要深些,透着一股诡异。

它们在半空中诡异地扭曲,形成各种奇怪的形状,一会儿像张牙舞爪的鬼怪,一会儿像哭泣的人脸,转瞬又消散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近处的溪流原本清澈见底,能看到水底的鹅卵石和游动的小鱼,此刻却泛起阵阵墨色涟漪,像是被无形的手搅动着某种禁忌的力量,那力量邪恶而强大。

而在汪家老宅的方向,隐隐传来若有若无的铜铃声,那声音空灵而诡异,不似人间应有的声响,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召唤,引诱着人向它靠近。

汪大爷不禁打了个寒颤,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升起,蔓延至全身。

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他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起来,想要尽快逃离这片充满诡异气息的山林,远离这些让他不安的事物。

汪大爷潜意识里想摆脱邱癫子和呱婆子带来的那股子别扭劲儿,那种被人算计、被人警告的感觉很不好受。

虽说昨晚在醉仙楼饮下的烈酒还没完全醒,脑袋还有些昏沉,带着些微醺,但他还是快步流星地走着,只想尽快到达龙王镇,办完自己的事。

酒气在他胸腔里翻涌,与心中的恐惧交织成一团乱麻,让他心神不宁,脚步也有些虚浮。

走了一里半的路程,路边的景色渐渐有了变化,树木变得稀疏了些。

过了汪二爷的随从教训樊幺妹的那道下坡路,前面就快到公路了,那是通往外界的主要道路。

那下坡路陡峭得很,路面坑坑洼洼,仿佛是一道通往未知的神秘通道,弥漫着让人不安的气息,据说以前在这里出过不少事,晚上很少有人敢走。

路边的石头上,不知何时多了些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印记,又像是某种神秘的符咒,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色泽,深浅不一,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故事,让人看了心里发毛。

这些痕迹呈不规则的线条状,蜿蜒曲折,如同古老的文字,又似某种神秘阵法的纹路,相互连接,形成一个复杂的图案。

汪大爷好奇心起,凑近细看,还能发现痕迹边缘凝结着细小的晶体,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像是细小的钻石,却又透着一股邪气,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力量,能操控人的心智。

而在石头缝隙中,还夹杂着几根银白色的毛发,那毛发比寻常动物的要粗些,散发着淡淡的、说不清的气味,不像是狗或狼的味道,让人不寒而栗,猜不出是什么动物留下的。

汪大爷站在这些痕迹前,犹豫了片刻,心里有些发怵,总觉得这些东西不吉利。

最终还是决定绕开它们,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继续前行。

他走得更起劲了,脚步匆匆,像一阵风似的,超过了路上一位七老八十的老妇人。

那老妇人站在路边,身形佝偻,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布衣裳,宛如一尊古老的雕像,散发着神秘的气息,让人不敢轻易打扰。

她身上的灰布衣裳打着整齐的补丁,针脚细密均匀,一看就知道是个心灵手巧的人。

却在领口处绣着褪色的鸳鸯,那图案虽已模糊,颜色也掉得差不多了,但仍能看出年轻时精湛的手艺,针脚细腻,形态逼真。

如今这鸳鸯图案与她沧桑的面容形成诡异的反差,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往昔的爱情故事,曾经的甜蜜与如今的孤寂形成鲜明对比。

老妇人手中拄着一根桃木拐杖,那拐杖的颜色深得发黑,显然有些年头了。

杖身刻满了古朴的符文,那些符文线条流畅,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历经岁月侵蚀,却依然清晰可见,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像是有生命一般。

她的脖子上挂着一串由鱼骨串成的项链,每根鱼骨都经过精心打磨,光滑圆润,上面刻着奇怪的符号,那些符号歪歪扭扭,不知代表着什么意思。

项链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叮叮”声,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在呢喃,让人听了心神不宁。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深邃而神秘,仿佛能看穿世间万物,洞悉人心深处的秘密。

那老妇人比呱婆子还年长十岁,辈分也高些。

见汪大爷超过自己,连个招呼都不打,突然大喝一声:“站住!汪老大!”

她的声音洪亮得很,完全不像一个年迈的老人发出的,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汪大爷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双腿像是被钉在了地上。

这声喝令像是从远古传来的洪钟,震得他耳膜发疼,嗡嗡作响。

脚下的土地似乎也跟着微微颤动,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滞,连风都停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汪大爷心中一惊,缓缓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心里却在打鼓,不明白这位老人为什么叫住自己。

汪大爷赶忙止步回身,脸上堆满笑容,态度恭敬了许多:“梅婆婆,您老好,刚刚走得急了些,没看清是您老人家,多有得罪,您别见怪。”

他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尴尬,在这神秘的氛围中显得那么不自然,眼神有些闪躲。

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滴在衣领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他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咚咚”地跳着,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看着梅婆婆那布满皱纹的脸,那张脸像是用刀刻出来的,每一道皱纹里都藏着岁月的故事。

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敬畏之情,这位老人在忧乐沟可是个传奇人物,没人敢轻易得罪。

梅婆婆可是忧乐沟的另一位名人——媒婆子,专门给人说媒拉线,促成了不少姻缘。

但她也出名的又老又怪,脾气古怪得很,不按常理出牌,不怪就浑身不自在,让人捉摸不透。

呱婆子是话多,嘴巴闲不住,而她则是俏皮话、歇后语多,一张嘴就能说出一大堆,而且一辈子说的好话没那些尖酸甩话多,常常一句话就能噎得人说不出话来。

她说话时,声音像是从一口古老的古井中传来,带着幽深的回响,让人觉得她的话里有话,暗藏深意。

年轻时,她曾用三句半劝退过强娶民女的山匪,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凭借的是过人的智慧与胆识,让那些蛮横的山匪都佩服不已。

又靠说媒化解过两大家族的百年恩怨,那两家族积怨已久,动不动就大打出手,是她从中斡旋,促成了一段段佳话,让两家人重归于好。

那些故事在忧乐沟代代相传,为她蒙上了一层传奇色彩。

在劝退山匪那次,她孤身一人前往匪窝,面对穷凶极恶、手里拿着刀枪的歹徒,不卑不亢,用诙谐又暗含威慑的三句半,说得山匪们面面相觑,无言以对,最终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放弃了强娶民女的念头,灰溜溜地离开了。

而调解家族恩怨时,她更是费尽了心思,穿梭于两族之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讲历史、说典故,分析利弊,历经数月的努力,终于让双方放下成见,握手言和,重归于好,让整个忧乐沟都恢复了平静。

她的这些传奇经历,让她在忧乐沟声名远扬,成为了人们心中的传奇人物,没人敢小瞧她。

呱婆子是能说,话多且密;媒婆子是会说,说话有技巧,能说到点子上。

忧乐沟还有一位是少说,平时沉默寡言,惜字如金,但一开口就很有分量;

更有一位是不说,也就是哑婆子,虽然不能说话,但心思通透。

她们四位合称为忧乐沟的“四个说客”,也就是呱媒贞哑四婆子,个个在忧乐沟都有名气,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巧合的是,她们一个比一个大十岁,就像是特意安排好的一样,这事儿可真是稀奇古怪,让人啧啧称奇。

仿佛她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演绎一场神秘的乡村传奇,各自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共同影响着忧乐沟的命运。

据说她们的生辰八字分别对应着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暗合天地四时之序,顺应自然规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仿佛是上天派来守护这片土地的。

贞婆子平日里寡言少语,性格沉稳,但总能在关键时刻说出一针见血的话,解开人们心中的困惑,让人茅塞顿开。

哑婆子虽不能言语,却能用手语和眼神与人们交流,她的每一个手势、每一个眼神都蕴含着深刻的含义,让人感受到无声的力量,比千言万语都管用。

四人性格迥异,各有所长,却又相互呼应,在忧乐沟形成了独特的存在,维护着村里的秩序和传统。

她们就像是忧乐沟的守护者,用各自的方式维护着村里的和谐与安宁,见证着村子的兴衰荣辱。

在四大说客风头正盛的时候,忧乐沟突然冒出一位更能说会道的风云人物——武朵云,也叫武三姑。

她的出现,打破了四大说客的垄断局面。

她那一张巧嘴,能言善辩,无人能及。

据说她能调解数百对夫妻的纠纷,让濒临破裂的家庭重归于好,也能理清各种复杂的情感纠葛,让人心服口服,其能力之强,令人叹服。

也因此,忧乐沟新添了一句广为流传的谚语:“四个说客不如一个夺客。”

这里的“夺客”指的就是武朵云,称赞她的口才和能力远超四大说客。

这句谚语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预言,在乡村的上空飘荡,流传至今。

有人说曾见她在月圆之夜,独自一人来到江边,对着江水与自己的倒影辩论,那滔滔不绝的架势,口若悬河,连江涛拍岸的声音都为之逊色,其口才之佳,真是令人惊叹不已。

武三姑调解纠纷时,逻辑清晰,思路缜密,言辞犀利,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核心,让人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她还善于洞察人心,能看穿人的内心想法,根据不同人的性格和需求,巧妙地引导双方达成和解,手段高明得很。

她的家中收藏着一本古老的典籍,那本书封面都已经泛黄了,据说上面记载着与人沟通的秘诀和各种情感纠纷的解决之道,而她早已将这些融会贯通,运用自如,仿佛天生就懂得如何与人打交道。

她就像是忧乐沟的智慧女神,用自己的口才和智慧解决着村里的各种矛盾和纠纷,深受村民们的尊敬和依赖。

后来有些后生小辈,年轻气盛,不知道哑婆子的威望之高,觉得她不能说话,没什么本事,就把她从“四个说客”里给删了,这句谚语于是就有了个新版本:“三个说客不如一个夺客。”

但老一辈人都知道,哑婆子虽不言语,却有着非凡的能力,能用手语和眼神说动最顽固的铁石心肠。

她曾用三天三夜的手语,耐心地劝说一对因为家庭反对而准备殉情的恋人,让他们放弃了轻生的念头,重拾生的希望,这份坚韧与智慧,让人肃然起敬。

她的事迹在忧乐沟广为流传,成为了人们心中的传奇,没人敢轻视她。

媒婆子(梅婆婆)面相显老,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要大得多,老脸皱得像晒干的石榴皮,沟壑纵横。

可她总是笑得怪兮兮的,让人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那模样,不太像个普通的老女人,反倒给人一种像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智者形象,眼神里透着一股精明和通透。

她腰间总挂着个褪色的红布包,那布包的颜色已经变得很淡了,边缘也有些磨损。

里面装着不知多少人的生辰八字,那些纸张早已泛黄,边角卷曲,却被她视若珍宝,平日里宝贝得很,从不轻易示人。

每一张纸,都承载着一段段姻缘的希望,记录着忧乐沟里无数人的悲欢离合故事,是忧乐沟人情世故的见证。

红布包上还绣着一些奇怪的图案,有展翅高飞的凤凰、盘旋而上的巨龙,还有一些看不懂的符号,线条古朴而神秘。

据说这些图案和符号能为她牵线搭桥的姻缘带来好运,保佑新人婚姻美满,白头偕老。

她每次打开红布包,都会小心翼翼,动作轻柔,仿佛在开启一个神圣的仪式,那专注而虔诚的神情,让人感受到她对这份工作的敬重与热爱,也让人不敢轻视她的职业。

她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牵线搭桥的事业,见证了无数对夫妻的悲欢离合,对村里每个人的家庭情况都了如指掌。

也不能全怪人们‘不听老人言’,遇到呱婆子那般急切的劝说,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换做是谁,时间长了都受不了,难免会心生厌烦,想要逃离。

而武朵云,这位中生代女强人,她的手段更是让人捉摸不透,比老一辈的说客更多了些新的方法和思路。

她能在集市上舌战群儒,面对一群刁钻的商贩的围攻,不慌不忙,引经据典,用巧妙的言辞和机智的应变,将对方说得哑口无言,乖乖认错。

也能在祠堂里调解宗族纠纷,让剑拔弩张、差点动起手来的两家人握手言和,重归于好。

她的存在,就像一团迷雾,让人既好奇又敬畏,不知道她下一步会做什么。

她的每一次出现,都仿佛带着改变局势的力量,能扭转乾坤。

她在忧乐沟的影响力与日俱增,成为了村里举足轻重的人物,无论是大事小事,人们都愿意找她商量,请她出面解决。

在集市舌战时,她面对众多商贩的刁难,不慌不忙,先是认真倾听他们的诉求,然后不急不躁地引经据典,用市场规则和道理来说服他们,用巧妙的言辞和机智的应变,将对方提出的各种问题一一化解,最终将对方说得哑口无言,心服口服。

在祠堂调解时,她则沉稳大气,保持中立,耐心倾听双方的诉求和理由,从家族荣誉、亲情伦理、长远发展等方面入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终让双方放下成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重归于好。

她的一言一行,都展现出非凡的智慧和过人的胆识,让人敬佩不已。

她的每一次调解,都像是一场精彩的表演,让人们为之惊叹,也让她的名声越来越大。

忧乐沟有“五朵云”者,又名断肠草,是真正存在之物,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

它是传说中的最毒之花草,毒性极强,一旦误食,无药可解,偏偏又唯有无肠真君才是唯一解药。

这“无肠真君”指的就是螃蟹,因为螃蟹又称无肠公子,据说它的肉能解断肠草的毒。

相传,这断肠草是上古时期一位痴情女子的眼泪所化。

那位女子与心上人相爱,却遭到家人的反对,无法在一起。

他们约定好私奔,可女子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心上人归来,她以为心上人背叛了自己,伤心欲绝,便在这片土地上日夜哭泣,泪水落地生根,最终长成了这剧毒的花草。

每到月圆之夜,断肠草的花朵便会散发幽蓝光芒,那光芒凄美而诡异,仿佛在诉说着那段凄美的爱情故事,让人闻之落泪,心生怜悯。

在古老的传说中,那位痴情女子与心上人约定在月圆之夜相见,一起离开这个伤心地。

然而,心上人在赶来的路上遭遇了意外,不幸身亡,未能赴约。

女子不知道真相,以为被抛弃,最终绝望而死。

女子在原地苦苦等待,从日出到日落,从春天到冬天,泪水从未停止,滴落在地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终化作了断肠草。

从此,每逢月圆,断肠草便会绽放,散发着幽蓝光芒,仿佛在呼唤着恋人的归来,那光芒里充满了无尽的思念和悲伤。

这个传说在忧乐沟代代相传,成为了村里最动人的故事之一,也让人们对断肠草充满了敬畏之情,不敢轻易触碰。

只要服过无肠公子(螃蟹)的肉,就能终身不惧五朵云(断肠草)的毒,这是忧乐沟流传已久的说法。

所以忧乐沟的乡民们在小猪崽动嘴吃潲时,往往在饲料中加些蟹壳粉,很多人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就是老一辈传下来的经验,为了预防猪在长大后,去野外觅食时,误采了那五朵云,中了毒。

这一习俗代代相传,成了忧乐沟独有的生存智慧,体现了人们对自然的敬畏和对生命的珍惜。

蟹壳粉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细小的颗粒均匀地混合在猪食中,与猪食混合时,仿佛给平凡的饲料注入了神秘的力量,守护着一代又一代的乡民和家畜,让他们能在这片土地上安全地生活。

老人们说,无肠公子具有某种神秘的灵性,能中和断肠草的剧毒,这是大自然的平衡之道。

而蟹壳粉中的特殊成分,更是与断肠草相互克制,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这种平衡是先辈们在长期的生活实践中发现的。

这种智慧,是先辈们在长期的生活实践中总结出来的,蕴含着对生命的敬畏和对自然的尊重,是他们留给后人的宝贵财富。

忧乐沟的孩子们,就找不出没有吃过螃蟹的。

因为螃蟹在当地很常见,而且味道鲜美,营养丰富。

每到中秋时节,蟹肥菊黄,正是吃螃蟹的好时候。

孩子们便会跟着大人去河边捉蟹,那是他们童年最快乐的事情之一。

月光下,河面上波光粼粼,像撒了一层碎银。

蟹钳在水中划出一道道银色的弧线,孩子们的欢笑声、打闹声与蟹壳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充满烟火气的乡村画卷,温馨而美好。

大人们则会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提醒孩子们注意安全,同时讲述着关于无肠公子与断肠草的故事,让这份古老的智慧与传说,在孩子们心中生根发芽,代代相传。

捉蟹时,孩子们会提着小竹篓,光着脚丫在浅水区摸索,寻找螃蟹的踪迹。

水凉凉的,很舒服。

当发现螃蟹时,他们会兴奋地大喊,然后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捉,生怕被蟹钳夹到。

偶尔被蟹钳夹住,也不哭闹,反而觉得有趣,笑着甩掉,然后继续捉,乐此不疲。

而大人们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享受着这份天伦之乐,适时地给予指导和帮助,教孩子们如何辨认螃蟹的藏身之处,如何快速地抓住它们,传承着这份独特的乡村乐趣。

这些温馨的场景,成为了忧乐沟孩子们童年最美好的回忆,也让他们对这片土地充满了热爱和眷恋。

断肠草五朵云,在忧乐沟并不鲜见,尤其是在那些阴暗潮湿、人迹罕至的地方。

它的生长形态很有特点,蓬生,叶小,茎胖,汁多,花紫蓝。

汁就是草浆,毒性极强,每掐断一茎,都能冒出洁白如云的五滴汁液,因而得名“五朵云”。

此刻,汪大爷盯着老妇人颈间晃动的鱼骨项链,那项链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摆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突然想起这些年村里流传的秘闻——每当日食发生,天地昏暗,阴阳失调之时,媒婆子们便会齐聚祠堂,举行一场神秘的仪式,用鱼骨占卜姻缘,预测新人的祸福。

而她们占卜时念诵的咒语,那节奏、那韵律,与老妇人项链晃动的节奏竟如出一辙,让人不得不觉得其中有某种联系。

“你可知谢媒礼为何必有猪头猪尾?”梅婆婆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她的桃木拐杖重重杵在刻满符文的石头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惊起几只蛰伏在石头缝里的蟋蟀,它们慌乱地跳开,消失在草丛中。

她布满老年斑的手探入红布包,在里面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本泛黄的《姻缘簿》。

那册子看起来很古老,纸张已经变得脆弱,纸页间夹着的干枯花瓣簌簌飘落,散落在地上。

“这册子记着忧乐沟三百年婚丧嫁娶,谁家什么时候结婚,谁家添了人口,谁家有丧事,上面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爹娶亲时,我在暴雨中蹚过齐腰洪水送庚帖,那时候多不容易,现在到你这儿,倒学会对媒人视而不见了?

翅膀硬了是吧?”梅婆婆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满和责备。

汪大爷正要辩解,想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山风突然卷着枯叶呼啸而来,风力很大,将《姻缘簿》吹得哗哗作响,几页纸都被吹得翻了起来。

梅婆婆眼疾手快,用手按住纸张,不让它继续翻动,露出其中一页。

只见泛黄的宣纸上,他与黎杏花的生辰八字写在上面,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仍能辨认。

而在八字旁边,不知何时画满了诡异的蓝线,弯弯曲曲,纵横交错,像极了断肠草的脉络,让人看了心里发毛。

“上月十五,你家西窗下的五朵云开得格外妖冶,颜色比平时要深得多,那可不是好兆头。”老妇人浑浊的眼珠突然泛起精光,像是突然看透了什么,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而无肠真君,最近可是一只都没见着,这意味着什么,你自己好好想想。”

这话如同一记闷雷炸在汪大爷头顶,让他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知道梅婆婆说的“五朵云”就是断肠草,而“无肠真君”是螃蟹,她的话里暗示着危险。

他想起昨夜归家时,院角确实闪过一抹紫蓝,当时天色已晚,他以为是错觉,没太在意。

此刻想来,那分明是断肠草特有的荧光,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梅婆婆却不再多言,仿佛话说到这里就够了,点到为止。

她只是将一枚刻着双鱼纹样的铜铃塞进他掌心,那铜铃冰凉冰凉的,触感很特别。

“戌时三刻,带着这个来我家,不许迟到。

若敢失约……”她的话没说完,就被突然炸响的雷声淹没了。

“轰隆”一声,雷声震耳欲聋,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下来,在石板上溅起层层白雾,视线瞬间变得模糊。

汪大爷攥着铜铃,不敢耽搁,转身就往公路狂奔,裤脚很快就沾满了泥浆,沉重地贴在腿上。

转过一个山弯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路边草窠里躺着半截蟹壳——那蟹壳看起来很新,像是刚被丢弃不久,壳上的裂痕呈诡异的人形,线条扭曲,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生生撕裂,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更让他寒毛倒竖的是,不远处的槐树上,不知何时系满了红绳,红绳在风雨中飘动,每根红绳末端都坠着张字条,纸张被雨水打湿,紧紧地贴在一起。

在风雨中翻涌,隐约可见上面写着“姻缘尽”“大祸临”等不吉利的字样,那字迹潦草而疯狂,透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雨越下越大,像是瓢泼一般,砸在身上生疼。

山间腾起白茫茫的雾气,能见度越来越低,周围的景物都变得模糊不清,仿佛置身于一个白色的迷宫。

汪大爷跌跌撞撞跑到公路边,浑身都湿透了,像落汤鸡一样。

就在这时,他正撞见武三姑撑着一把油纸伞,静静地立在路中央,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位声名赫赫的说客今日未施脂粉,素面朝天,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与伞面的猩红形成可怖对比,让人看了心里很不舒服。

“汪家小子,”她轻摇手中的折扇,那扇子在雨中却没有被打湿,扇面上“和合二仙”的画像色彩鲜艳,此刻竟在雨中渗出墨色,像是有墨汁在上面流动,“你可知你家祖宅地基下,埋着什么?”武三姑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力,在雨声中清晰地传入汪大爷的耳朵。

不等汪大爷回答,他还在思考这个问题,武三姑已转身离去,步履轻盈,很快就消失在雨幕中,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轻笑,那笑声在雨中回荡,让人觉得有些阴森。

汪大爷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他忽然发现自己掌心的铜铃不知何时已变得滚烫,像是在火上烤过一样,烫得他手心发疼。

铜铃上的双鱼纹样渗出暗红液体,像是血液一样,在雨水冲刷下蜿蜒流淌,最终在他的掌心形成一个“回”字,仿佛在暗示他应该回去,回到某个地方。

远处,忧乐沟古祠堂的方向传来沉闷的钟响,“咚……咚……咚……”

那钟声缓慢而沉重,混着雨声,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呜咽,充满了悲伤和绝望,在这风雨交加的时刻,显得格外诡异。

? ?本书的主力,在忧乐沟这边,对简家就一切从简了,不可能着墨太多,可也不能弃之不顾是不?所以久不久滴,还是要冒点泡泡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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