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蓉心中了然,虽然清楚他们的来意,也不好赶他们走,只得说道:“事情已经查清,其中与张夫人有些误会,今日正好在此说和解决,以此私了,不至于闹大伤了几家颜面。”
他们看向张氏,并不认得她得身份,只瞧出她保养得宜,穿着打扮不凡,带着贵妇人的傲气。
申蓉好心引荐:“这位是尚书右仆射的夫人。”
刘二叔脸色一变,拉着柳氏急忙见礼,夫妻俩恭恭敬敬生怕失礼得罪张氏。
“潭州刘家?”张夫人语气不屑:“小门小户也要我给个交代不成?”
申蓉不是很喜欢她的语气,小门小户怎么了,你就是伤了街边乞丐也得给人家一个说法,本就理亏也不知道在这儿高傲个什么劲。
可刘二叔却被吓得心里一咯噔,急忙否认:“不不不,是孩子自己惹了麻烦,劳烦夫人走这一遭已经很失礼了。”
他一开口申蓉的脸色就不好了,忍不住问他:“刘大人可清楚前因后果?”
刘熙那一身的擦伤连她瞧着都觉得心疼,这要是养不好留了疤,姑娘家以后还怎么见人?这事张氏根本不占理,你就是直接骂她又能如何?
“自然是清楚的,只能说那孩子倒霉。”刘二叔哪里有胆子让张氏给说法,反正刘熙伤的又不重,真要是为她得罪了王家,那才叫不值得呢。
张氏冷笑,轻飘飘的瞥向他们俩:“明白就好。”
申蓉瞧着刘二叔眉头紧锁,却不好当着面鼓动他什么,再看柳氏,瞧着能说会道,知道张氏的身份后脑袋都不敢抬起来,也是个指望不上的。
“王大人和国公爷刚刚才出去,刘大人既有主意,也得去说一声。”申蓉实在见不得这个蠢货了,忙着撵他出去,也好在穆夫人跟前露露脸,希望人家要说法的时候能顺带把他们给带上,多少别让刘熙白白遭罪。
刘二叔一听,又惊又怕,尚书右仆射和国公爷可不是想见就能见得,往日他哪有资格,如今听说二位刚刚才走,他还能借刘熙受伤的事和他们说上话,立马就往外走。
申蓉请了柳氏坐下后,这才开口:“张夫人,人难免有糊涂的时候,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申大人放心,这事我自会处理。”张氏瞥了眼柳氏,直接就起身走了,并没有在这儿和她们废话的心情。
柳氏有些遗憾,申蓉问:“夫人难得来一趟,可要去看看刘熙?”
“家中还有事,就不去了,劳烦大人了。”柳氏急忙跟着张氏出去,摆明了想说说好话结交一番。
申蓉见状,不住叹气,也起身跟了出去。
王澍费尽口舌才拦住唐肃和穆夫人,说尽了好话两人的脸色才好些,张氏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刘二叔和柳氏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王大人。”申蓉直接过去:“你们如何决定可自己协商,只是无辜受累的几位女学生也需交代。”
王澍立马保证:“这个好说,我立马让人送最好的补药和祛疤膏药过来,还请申大人代为转交。”
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储英馆就能拿出一堆,申蓉不是很满意。
“申大人。”张氏皮笑肉不笑的问:“是有什么不满意吗?”
申蓉看向唐肃,见他和穆夫人都不说话了,便清楚刚刚他们已经在外头达成交易了,唐家都不闹了,其他人再闹也落不到什么好。
“没有。”申蓉扭头就走,懒得管他们。
隔天,承惠轩的管事就带着丫鬟送来东西,好几只盒子堆在桌上,管事额外拿了一盒子药膏出来:“这都是御用的药膏,祛疤最是有用,姑娘可得每日都用才是。”
“多谢。”刘熙看了眼那些盒子问:“这都是谁送来的?”
管事笑眯眯:“是申大人安排的。”
刘熙立马意识到始作俑者八成是诚意不够,所以申蓉自掏腰包了。
“申大人何必如此呢。”就算对方什么都不给,自己难不成还会怪她?
她们这边说着话,外面就有人路过,不用刘熙问,管事就主动开口:“是王大人过来探望呢。”
刘熙脸色不好看,本想说两句,可看看申蓉让人送来的东西,也识趣的闭了嘴。
王思岚屋里,她醒来没多久,脸色如同白纸一样毫无血色,躺在床上,眼睛里的光彩都暗淡了下去。
王澍瞧了一眼就呵斥伺候的丫鬟:“你们就是这么照顾姑娘的?两个废物。”
丫鬟忙跪下,却是一言不发。
她们按吩咐办事,王思岚好不好的起来与她们无关。
“父亲是在做戏给我看吗?”王思岚虽然虚弱,却并不妨碍她讽刺人。
王澍沉默着坐下,小心掀开被子看了看她戴着夹板的胳膊,神色复杂的叹了一声:“你母亲她知道错了。”
“她不是我母亲,我母亲早就化作山岗上的一捧黄土,连碑都没能留下。”王思岚闭着眼,泪水顺着睫毛溢出:“世上没有哪个母亲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杀手。”
王澍心中愧疚:“往后不会了,这件事是她的错,我会教训她的,我已经安排人去寻了你母亲的尸骨回来葬入祖坟,在佛寺给她立了牌位供奉超度。”
“父亲,我十五了。”王思岚吸了吸鼻子睁开眼睛看向他:“我母亲走了十四年了。”
十四年都没想过去捡拾尸骨,十四年都没想过为她供奉超度。
如今为了替另一个女人赎罪到是想起来。
王澍知道她的意思,目光却十分平静:“是啊,你母亲走了十四年了。”物是人非,难道他要为了一个十四年前就死掉的女人对不起自己现在的夫人?
王思岚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她诧异失望,替自己的母亲不值,最后哭着笑了起来。
那年闹灾,要不是为了给他们留一口吃的,母亲何至于生生饿死?
可她饿死自己护下的男人,却把两岁不到的孩子送走,同年另娶。
位高权重,却没有余力替发妻修坟,家赀万贯,却养不起失母长女。
王澍面色平静:“这件事为父已经处理完了,就此揭过,你既然与他们总有矛盾,就不必回家了,在储英馆好好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