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辞镜缓了一会儿,就推开了宁方川。
虽然他是一片好心安慰她,但是他的前科有点多。云辞镜会忍不住怀疑这个狗东西,有些想要亲亲抱抱了。
“我没有害怕,只是觉得有些悲哀。人类都进入星际社会几千年了,但是人性却从来没有变过,甚至更加恶劣。
你们大概不知道吧,在这里死亡并不是结束,他们有成千上百种方法可以把尸骨玩出花来。”。
沈歌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她虽然长年游走在联盟的边缘,经常去一些原始星,垃圾星,边缘星球处理工作。但是这种星盗和流放犯交织的星球,她还是第一次来。
“其实老太太给我留了足够我生存很长时间的遗产,但是我守不住,也不愿意老太太的遗体被他们亵渎。
我把几乎所有的财产都用来晶体化老太太的遗体,这样我的家人可以永远陪着我。虽然穷了些,常年饿肚子,但是也安全了很多,也可以活长一点。”。
云辞镜的眼眶红红的,声音也带着浓浓的鼻音,脸上灿烂的笑容却比眼泪还要伤人。
沈歌伸手抱住云辞镜,在她的肩上蹭了蹭。
“小云吃了很多苦吧。小云平常怎么出门,和别人怎么交流。姐姐不是怀疑你,只是姐姐想象不到这样恶劣的环境,你要怎么活下去。”。
云辞镜的身体有些僵,沈歌的怀抱比宁方川香,也比宁方川的软。但是她却很不习惯,想要逃离想要躲避。
就像泥鳅生活在淤泥里,忽然换到干净清澈的水里一样不适。不是干净清澈的水不好,而是泥鳅害怕,害怕没有遮掩,害怕危险。
“姐姐,你抱得太紧了,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沈歌被云辞镜的话给弄笑了,摸摸她的脑袋也就松开了云辞镜。
云辞镜笑了笑,捏住宁方川伸过来握她的手,示意他别闹。
宁方川没说话,只是看沈歌的目光不太友好。工作就工作,怎么老抢他的小镜子。
小镜子就是笨,总是会轻而易举的被人给骗了。
“姐姐,我知道女性在这里的处境,也不想随波逐流堕落进地狱。我只想像一个人一样活着,哪怕活得并不好。
大多数时候我和其他人都不会交流,去得最多的是无忧店。那里有我需要的生活必需品,也可以处理我去野外采集回来的作物。最重要的是无忧店会守规矩,不会轻易黑吃黑。
老板和老太太有些交情,老太太去世的这几年,他也帮了我不少,至少在我十八岁之前没人拉我去当耗材。”。
那天和宁方川遇到余三,其实不是云辞镜遇到的第一波,想要她去做所谓的“贡献”的人。
老太太去世的时候就已经有人打过她的主意了,不过是被老头拦了下来。
至于老头为什么帮她,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欠了老太太的人情,他不喜欢欠死人的人情。至于是什么人情,老头没说,云辞镜最后也没问。
老太太没告诉她的,就是不想让她知道。
她不必去刨根问底,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别人知道的东西。比如老太太几乎不会说她的从前,她去交易的时候也不会带她。
虽然老太太不怎么说,但是云辞镜知道欠老太太人情的,不止老头一个。
只是老头是她知道的,唯一一个愿意帮她一把的人。
这也是余三为什么会说,老太太的余威不可能一直庇护她的缘故,人走茶凉,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时间会磨灭所有的印记,也不稀奇。
那些欠老太太人情的人,因为人性复杂的一面,在老太太去世之后愿意帮她一把。
同样人性也会驱使他们,忘记曾经欠的那点人情。即便没有忘记,他们庇护了她四年,自然理所应当的,也就认为那点情早还清了。
云辞镜捏了一把脸颊,让自己尽量平静的叙述沈歌想要知道的东西。
“姐姐,知道我是女性身份的人并不多。除了当年亲眼看到老太太收养了我的人,也就当初交易我的星盗知道我的性别。老太太教了我很多生存技巧,其中她千叮咛万嘱咐最严厉的就是伪装。”。
想到老太太,云辞镜还是笑不出来。整个人都是丧丧的,要是没有收养她,老太太或许可以多活几年也不一定。
“姐姐,我是个话很多的人。但是老太太从来不让我在外面多说话。多说一个字,回来她就会狠狠的揍我。挨过老太太的几次铁拳之后,我在外面除了必要的交流,从来不说话。
所以除了你们和老太太,其实没人知道我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他们只知道我是个脏兮兮臭烘烘不是真哑巴的小哑巴。”。
云辞镜苦笑连连,这种把过往刨开给别人看的感觉,真的不好。
“姐姐,走访的时候不要说云辞镜,要说小哑巴。”。
沈歌摸了摸云辞镜的脑袋,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不过这些还不够伪装她的身份。
“小云,还有嘛?”。
云辞镜连忙点了点头,喝了一口水这才继续。
“外出的时候我会穿,可以把自己全部包裹起来的乞丐装。还会全身涂满腐草、淤木叶和烂泥巴制成的药膏。既可以装扮外观,也可以模拟符合装扮身份难闻的刺鼻味。”。
云辞镜捏了下宁方川握住她的手,宁方川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起身去拿。
云辞镜对着沈歌笑了笑,有点不太好意思,她好像使唤宁方川有些使唤顺手了。
沈歌也跟着笑了笑,小姑娘也不像她表现出来的好骗,至少目前她是能拿捏住宁方川的。
“小云,从来没有来过生理期嘛?”。
云辞镜摸了摸手臂上注射抑制剂的地方,痛的次数多了,现在听到生理期、抑制剂,她都有种幻疼的错觉。
沉默了下,云辞镜还是把两只袖子捞起来。
干枯的手臂上除了各种各样的疤痕,还有很多明显或者不太明显的针孔。
“姐姐,我的生理期,除了不太痛快的第一次,后面都是靠注射抑制剂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