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华安,你就这么缺银子?”
陆纤尘将谢华安猛地拽进雅间,掀开了谢华安脸上的面纱,语气中带着一丝薄怒。
“是。”
谢华安的手被陆纤尘拽得生疼,白皙的皓腕上染上了几道红痕,格外显眼。
她本也不是什么特别好脾气的人,心中原本存的几分愧疚一扫而尽。
她承认她这事做得确实有些不对,可别人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啊,齐王府的颜面这不是没丢吗。
陆纤尘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搞得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
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过得有多艰难。
她这些天过得本就不易,现在陆纤尘又来指责她,谢华安直接忍也不忍了,又想到先前在陆纤尘那里受了这么多气,直接抬头对上陆纤尘那张阴沉的脸,丝毫不惧:
“陆纤尘,我一没偷二没抢,我凭自己本事赚的银子关你什么事。”
怨气在人心中积多了是会爆发的。
陆纤尘面色不虞,眉头高皱,话语中的冷意似要刺穿谢华安的胸膛:
“本王虽然答应留你一命,但也可以随时收回。”
又来威胁。
谢华安冷哼一声。
【系统:检测到攻略目标对宿主的好感度下降,本系统将对宿主做出惩罚,请宿主认真完成任务。】
“嘶——”
谢华安突然感觉左臂猛地一痛。
她能够感觉到她的手臂上多了一条狰狞狭长的伤痕,鲜红的血迹正缓缓向外渗出爬上袖摆。
这个狗系统,下手真够重的。
用处是一点没有,折磨她的法子倒是不少。
快点滚吧。
“你左臂受伤了?”
陆纤尘眉毛下压,视线移至谢华安的手臂,神情复杂。
谢华安身着一袭红裙,衣裙的颜色很好地掩盖住了手臂上的血迹。
但血迹中的腥味却是不可遮掩。
即使血味很淡,陆纤尘还是闻到了。
“前几日不小心被东西划到了,伤口还未痊愈,刚刚殿下被用力一拽伤口裂开了。”
谢华安谎话信手拈来,咬了咬唇。
哼,这伤还不是拜你所赐。
不过已经领教过系统的处罚了,谢华安也不敢再对陆纤尘甩脸色了。
这伤实在太痛了。
陆纤尘见她痛的厉害,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瓷白色药瓶丢给谢华安,冷声道:
“谢华安,你给本王记住,你是齐王府的侧妃,一举一动皆关系齐王府的颜面,以后切莫做出这等有损王府颜面之事。”
“可我真的很需要银子?”
谢华安接稳药瓶,恳求道。
眼角处泛着泪光,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吧。
陆纤尘瞥了一眼谢华安,情绪不明:
“你帮本王好好办事,本王自然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要多少,自己去找万云。”
“我没听错吧,真的可以?”
谢华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陆纤尘这么大方?
这么好说话?
陆纤尘没理她的话,径直大踏步离去。
谢华安叫上外面守着的春桃拿好赚来的银两紧紧跟上陆纤尘,脸上绽开了一抹艳丽的笑容。
手上的伤似乎也没有这么痛了。
陆纤尘如果早这样说,她也不会愁银子愁的睡不着觉。
真的是,不早说。
*
几日之后,龚何递给嘉明帝的一纸奏折将陆云铭的禁足期又往后延长了。
嘉明帝本打算这两天解了陆云铭的禁足。
可谁知龚何上了一道折子说陆云铭毒害了他的爱女,要嘉明帝严惩陆云铭给他和龚诗云一个公道。
龚诗云嘉明帝自然是认识的,当初这桩婚事还是龚何和陆云铭一道来求他赐的。
他见龚诗云和陆云铭也是十分登对,太后也支持这桩婚事,便也同意了下来。
只是而后不久就传来龚诗云病逝的消息,他和太后也是十分惋惜。
现在龚何却说是陆云铭毒害了龚诗云,嘉明帝有些头痛,让袁公公宣龚何进宫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龚何被带到御书房后,简单揖礼后就向嘉明帝说明真相:
“陛下,老臣先前看在太子为人敦厚,处事有方,又温和有礼,润质仁心,这才安心的将爱女托付给他。”
“可不知诗云是怎么惹怒了太子,太子竟让人毒害于她。”
“诗云若是何处得罪了太子,太子与老臣说就是了,老臣定会让她向太子赔罪,太子为何下此毒手。”
龚何是北临的肱股之臣,嘉明帝也很给他面子,特意让人给他搬来了座椅。
“龚爱卿可有证据能证明爱女是被太子毒害的呢?”
嘉明帝拂了拂案台上的奏折,神色不明。
龚何在座椅上坐下来,脸色有些不好看,道:
“一直服侍诗云的丫鬟夏如如今就在御书房外,她“亲口告诉”老臣是太子威胁恐吓她给诗云下毒的。”
“事后,太子害怕夏如将他的恶行告诉老臣,还将她的舌头割了,如今成了哑巴。”
龚何虽对夏如给她的云儿下毒很是气愤,但眼下还需要她来帮云儿指证太子,也把她带来了御书房。
“除了夏如之外,原太医院太医凌庆浩也能证明,如今也在御书房外。”
龚何虽不知道那幕后之人将夏如和凌庆浩带到他面前究竟有什么目的,但为了让他的云儿在九泉之下能够安息,也不管那么多了。
嘉明帝摆了摆手,身旁的袁公公立马会意将屋外二人带了回来。
一个被割了舌头,一个满身是伤,血痕累累。
*
凌轩阁内。
陆纤尘与沈闻舟对面而坐。
他们自然知道今日御书房内会发生什么。
凌庆浩这个关键证人还是沈闻舟费了好大劲才将他丢到太尉府的。
实在是太沉了。
“殿下,你说陛下究竟会怎么处罚太子呢?”
沈闻舟幸灾乐祸问道。
“仅凭这一件事,恐怕还是不够。”
陆纤尘抿茶。
“这个太子还真是难搞啊。”
“那凌庆浩也是,偏要逼我们对他用点手段才肯说实话,白白耽误了我们这么长时间。”
沈闻舟掀了掀嘴唇,吞了一块栗子糕,埋怨道。
“我们还得查出太子要杀龚诗云的原因。”
陆纤尘摩挲着手中青湖瓷玉杯的杯沿,沿面很光滑洁净。
只是杯中的茶叶逐渐沉了下去,跌至了杯底。
御书房内,夏如和凌庆浩已经把陆云铭毒杀龚诗云的真相全部告诉了嘉明帝。
嘉明帝立马就把陆云铭叫到御书房内对峙。
对于夏如和凌庆浩的指控,陆云铭坚决不认,直言自己与龚诗云感情极好,龚诗云病逝后他也很是伤心。
他没有让夏如给龚诗云下毒。
他也没有理由给龚诗云下毒。
他咬定夏如和凌庆浩是受人指使来陷害自己的。
一时之间,两边各执一词。
陆云铭毕竟是储君,嘉明帝也不能仅凭夏如和凌庆浩二人之词就此断定陆云铭的罪。
证据还不够。
就像陆云铭说的,龚诗云是他的太子妃,他没有理由要对龚诗云下毒。
但嘉明帝也得给龚何这边一个交代,就让大理寺的人着手去调查这件事情。
事情未查清楚之前,陆云铭不得出太子府半步。
明明是上午发生在御书房中的事情,不知道从哪传出去的消息,下午在整个京城中传遍了。
从高门贵府到街边小巷,从达官贵人到普通百姓,无人不知一向待人亲和有礼的太子殿下竟和前太子妃之死扯上了关系。
嘉明帝对此很是生气,立即让人去查背后散布消息之人。
皇家之事在大街小巷传的沸沸扬扬,成何体统。
对于前太子妃,京城中的人是有印象的。
龚太尉府的嫡女,不仅人生得和天仙似的,心肠也是极好。
尚未出阁前,龚诗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京城中布些粥棚帮助那些吃不饱饭的百姓。
龚诗云心善,没有什么小姐的大架子。
因此,百姓们心中对龚诗云的印象是很好的。
她们那时心中还想也不知哪家公子有这么好的福气能够娶得这么菩萨心肠的一个仙人儿。
后来听说太尉府小姐被陛下赐婚给了太子殿下,她们心中还十分为龚诗云高兴。
陆云铭亲仁随和、英俊端方的名声那时在京城中也打得极响。
这二人不管是身份从身份相貌品行来看都是极为登对。
而且成婚之后,二人感情也是极好,举案齐眉,琴瑟和鸣,一时之间还引得京城中不少官家小姐艳羡嫉妒。
怎得如今不知从哪里竟传出太子殿下毒害太尉府小姐的消息?
许多百姓心中不信,认定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
不仅百姓心中不信,许多痴恋陆云铭的官家小姐们心中更是不信。
太子殿下端正持礼,丰神俊朗,玉树临风,是她们心中梦里的绝好夫君人选,怎么会是如此毒辣狠绝之人。
她们绝不相信。
一些崇拜陆云铭的官家公子们也不信,他们几岁时就听闻陆云铭的贤明,从那时起他们心中就对陆云铭十分敬佩。
现在,心中敬佩的人一下子成了毒杀发妻的狠厉之人,他们怎愿相信?
因此,即使陆云铭毒杀龚诗云的消息传了出来,也没有多少人相信,大部分人仍是站在陆云铭这一边的。
不过,豫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今日,御书房中的事闹得这么大,守在门口不少侍卫都听到了风声。
这其中,自然就有豫王的人。
一找到机会,他的人就把消息传了出来。
而豫王一收到消息就立即让人将陆云铭毒杀龚诗云的消息散播出来。
他就是要将这件事情闹大。
现在这些人对陆云铭有多信任,之后真相出来的时候他们就会对陆云铭有多失望。
不过豫王也不得不承认,太子的这层“人皮面具”戴的是极好的。
看,即使流言满天飞,这些人依然相信陆云铭是那个宽厚仁德的太子殿下。
这些流言传遍了京城,自然也传到了谢华安耳中。
下午,谢华安正在院子里练着陆纤尘教她的那几套剑术。
虽然剑术招式她掌握得还不是很熟练,但经过这些日子的努力练习她已经能把每个动作都做到位,甚至有时候还能回挡住陆纤尘一两次的攻击。
谢华安让春桃送了些东西去食品铺,春桃回来后就把在街上听到的那些消息告诉了她。
谢华安记得她之前为了保命告诉过陆纤尘前太子妃龚诗云是被陆云铭毒杀的。
如今这件事传的大街小巷满天飞,必定是陆纤尘查出了什么可以证明龚诗云是为陆云铭所杀的证据。
谢华安想到这里,眉头略微皱了皱,心中有些不忿。
这件事能够办成她是有很大的功劳的吧,陆纤尘查出来了证据也不和她说。
果然,还是不信任她。
算了,她也不是那么闲的人,那么爱管事,不和她说就不和她说,她也不稀罕知道。
谢华安拿起剑柄,继续练剑。
*
太子府。
陆云铭虽然被嘉明帝禁足在府中,不得外出,但允离已经将外面的事情都告诉他了。
陆云铭自然是知道背后之人把他毒害龚诗云的消息散布出来是为了什么。
虽然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龚诗云之死和他有关,但若是仍由这件事发展下去,情况只会对他十分不利。
他不能处于被动。
陆纤尘和豫王想要将他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他不能让他们如愿。
这太子之位,他要坐稳,还要坐好。
站在一旁给陆云铭磨墨的姜卿听到了允离对陆云铭说的话,也知道陆云铭被这件事情搅得很是烦恼,眸光动了动,露出了一个娇媚的笑:
“殿下,妾身有一个法子或许可以为殿下分忧。”
陆云铭听到后目光移到了姜卿身上。
“卿儿有什么法子,说说看。”
姜卿停止了磨墨的动作,顺势倒在了陆云铭怀里,在他耳旁低声道:
“既然陛下让大理寺卿来查这件事情,那只要大理寺卿说这件事与殿下无关那这件事与殿下就是无关,旁人的议论与怀疑自然也不攻自破。”
“众人皆知大理寺卿刚正不阿,最是清明正直,由他来为殿下证明清白是最好的。”
“不过,这位大理寺卿得是我们的人。”
姜卿冲陆云铭使了个眼色。
陆云铭立即就明白了姜卿的意思,脸上的阴郁一扫而散,挑了挑她的鼻子,夸道:
“还是卿儿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