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心里是不满意的,可这个不满意,她却没有办法说。
她在康熙那里,对贵妃是看不上,但是绝对不私下里出手,贵妃的身份太过特殊了,要是她真的出手太过。
玄烨知道,他们的祖孙关系一定会就此分崩离析。
时隔近二十天,太皇太后跟康熙又才见面,这一回见面太皇太后倒是没说起佟嘉莹的事情。
只说钮祜禄氏家里如今是巴雅氏当家,她跟她的额娘还有弟弟,在巴雅氏的打压下过得并不算好。
“玛嬷的意思?”康熙当然知道这个必定是要他做什么,他跟玛嬷这么多年相互扶持的走到今天。
康熙只要在不影响自己的前提下,都是愿意满足太皇太后的。
太皇太后等的就是这一句话,“玄烨,我知道萨印长得一般,没有贵妃好看,更比不上郭络罗氏姐妹她们,到底萨印日后要进宫来的,这样让巴雅氏欺负,也不是一个长久的事情。”
康熙听太皇太后又绕起了弯来,不是要钮祜禄氏现在进宫,那就是要钮祜禄氏家里的爵位,落在钮祜禄氏的同胞亲弟弟身上。
康熙右手摩挲着左手上的扳指,并没有说话。
“你也知道,舒舒觉罗氏也不是一个什么有胆子的人,她失宠后,巴雅氏一人独大,在府里对萨印母子几个人,并不好。”太皇太后说的时候,也考虑了一下,现在要萨印进宫,这个不太现实。
玄烨心里必定是对这个有所不满的。
没有拿着贵妃的把柄,跟玄烨说这个事情,也并没有谈拢的条件。
可要再找贵妃的把柄,实在有些棘手。
贵妃这个人,现在做什么事情,全部都要过问一遍康熙,她知道后,只觉得贵妃现在变得越发的刁钻油滑。
康熙心想:玛嬷为了钮祜禄氏真的是费尽了心思,那个舒舒觉罗氏哪里过得不好了,她膝下的孩子有多少,继后当年一坐上皇后的位置,就是帮着舒舒觉罗氏掌控府里。
如今两个人斗起来才好,一个独大,实在对他来说,没有一点的好处。
“玛嬷的意思是?”康熙即便是猜到了,也不肯说出来,非要太皇太后自己亲口说出来。
太皇太后心里一沉,玄烨这个还是有点记恨,“我想着巴雅氏生的阿哥实在太小了些,还是让萨印的弟弟法喀继承遏必隆的爵位。”法喀是萨印的亲弟弟,这样萨印的身份也更加的贵重一些。
跟贵妃相比,萨印也不会落了下风。
康熙猜中了这个事情,不过这个本就是他现在的想法,等过几年巴雅氏的儿子长大了,家里肯定会因为这个事情闹起来。
到时候再从礼法上,让巴雅氏的儿子上。
如此一来,钮祜禄家里必定分成两派,也不怕钮祜禄氏日后还拿乔。
“玛嬷,这个于礼不合。”康熙说的时候,故意说的很慢,“玛嬷,遏必隆有嫡子,如今咱们正崇尚汉学,说的儒家,这个要是让朝堂那群大臣知道了,只怕又要说我们满人还是不懂礼法。”
“汗阿玛当年推崇儒学,如今我们这样做,只怕汗阿玛知道了,心里也不安。”康熙心里怎么想的,跟他说的话,那并不相干。
太皇太后不知康熙是真的这样想的,还是拿着这样的话来推迟,她一时间也看不清康熙的真实的意图。
“我知道,但是萨印实在可怜,她一个十来岁的姑娘,我瞧着有些不落忍,这个事情就说是我的意思。要他们来找我这个老婆子。”太皇太后是一定要把这个事情落下的。
玄烨既然一心要贵妃坐上皇后的位置,且贵妃如今的态度,完全就是目中无人。
显然以为皇后之位尽在囊中。
她必得将这个事情给压下来,佟国维那几个人,品行不佳,若是贵妃真的成了皇后,他们日后只怕是要为祸朝堂。
想到日后可能会出现的外戚权势过大,太皇太后现在就恨不得要去杀了那两个兄弟。
只要佟国维他们死了,贵妃坐上皇后的位置,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她还是不想要贵妃成为玄烨的皇后。
有过一个佟佳氏,已经够了。
宫里不需要再有一个佟佳氏的太后。
康熙见太皇太后能为了钮祜禄氏做到这个程度,心里有点惊讶,但他还是装作为难的样子,“玛嬷,你何苦如此,那个钮祜禄氏,她年纪虽小,可她孝顺嫡母本就是应该。吃一点苦头,哪里比得上玛嬷的名声要紧。”
皇玛嬷真的是铁了心要捧着钮祜禄氏当皇后,他也不懂这个钮祜禄氏是救了皇玛嬷的命吗?
皇玛嬷要这样为钮祜禄氏费心的筹谋?
太皇太后:“我还有什么名声,当年索尼、苏克萨哈的事情后,我就已经没有这些了。如今看着萨印,她正跟我当年到盛京的年纪差不多。”
“也是十来岁就去了盛京,在宫里几十年,如今看着她,倒是看着自己年轻的时候。”
康熙听到太皇太后说这个话,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皇玛嬷跟他,竟然也到了这样的地步了?
为了钮祜禄氏,皇玛嬷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说他因为表妹,变了一个人,可皇玛嬷这样,又何尝不是。
表妹至少单纯,没有那么多的心思。
那个钮祜禄氏明知皇玛嬷的想法,可还是要来,她可不是表妹这样心思澄明的人。
太皇太后说着,手里的佛珠突然的绷开了,散落了一地的珠子。
“苏麻!”太皇太后手里的佛珠跟了她二十多年了,前面怎么摔摔打打都没有事,如今毫无征兆的崩开了。
康熙连忙起身,弯腰去捡地上的佛珠,这个还是好多年前,汗阿玛送皇玛嬷的。
一直戴在身上不离手的。
“玛嬷,可能是时间太久,这个绳线老旧了,让苏麻嬷嬷换了新的绳线就好。”康熙一边捡佛珠,一边安慰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有片刻的愣神,这个一直好好的,今日突然崩开了,是她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