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挂着温和无害的笑容,声音轻柔:“宇文公子,你好些了吗?看你脸色还是不太好……真叫人担心。
虞姑娘这般辛苦照顾你,你可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别让她太累了。”
这话听在宇文曜耳朵里,只令他胸口发闷,被贺之璟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恶心得够呛。
他强压下想把这朵小白花丢出去的冲动。
不就是听说朝阳在这里,故意跑来演这一出,博同情、抢关注吗?想演?好,他奉陪。
宇文曜心中冷笑连连,脸上却一副无比虚弱的样子。
他也低低地咳了两声,原本半倚着的身子“无力”地往下滑了滑。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也变得低沉沙哑:“咳咳……劳贺公子挂念了。
我这身子,到底比不上贺公子。你可是实打实的伤筋动骨,我这……咳咳……不过就是一点风寒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喘了口气,又说道,“我躺两天就好了。贺公子还是多关心自己吧,看你这样子……才真叫人心疼。
要是再把我这点病气过给你,那我可真是……罪过大了。”
他刻意模仿着贺之璟咳嗽的样子,再加上头疼的动作,活脱脱一个在逞强的病美人形象。
然而,宇文曜费尽心思的表演,落在虞朝阳眼里,非但没激起更多怜惜,反而一眼看穿了他在装病。
面对宇文曜以退为进的挑衅,贺之璟只是微微垂下眼帘,更加温顺地道:“宇文公子身体底子自然比我好,只是生病总归难受……”
他轻轻叹了口气,带着点同病相怜的意味,“我们都盼着快点好起来,这样……虞姑娘也能少操点心,轻松一些。”
“好了,”虞朝阳打断两人,“贺公子,你的心意到了就好。你身体要紧,别真在这儿待久了,染上病气加重伤势。”
她转头看向夜枭,“夜枭,辛苦你送贺公子回去休息,路上千万慢些稳些。”
她又特意对贺之璟叮嘱了一句:“回去记得让人再给你看看伤处,别大意了。”
房门被轻轻带上,虞朝阳坐回床边,探了探宇文曜的额头:“行了,别装了。烧都退得差不多了,哪有那么头疼。”
宇文曜一把抓住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腕,眼神带着控诉和委屈:“果然他一来,你就不关心我了!”
虞朝阳想抽回手,没抽动,冷哼一声:“我不关心你?自从你生病,哪次不是让夜枭代我去看望贺公子?
我是不是天天亲自守着你吃饭喝药?”
宇文曜的脸色这才好了些,但依然有点无理取闹:“谁知道你从这儿离开后,有没有偷偷去看他?你对他那么上心……”
“幼稚!”
虞朝阳伸出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戳了戳他的额头,“你烧退得差不多了,就别老在榻上躺着了,没病都躺出病来了!
趁着没风的时候,到院子里晒晒太阳,呼吸点新鲜空气,好得才快。还有,多喝热水!”
宇文曜不情不愿地松开了她的手,神色认真起来。
“朝阳,我总觉得你撞到贺公子太过巧合,应该去调查他一下。什么父母双亡、亲戚夺产追杀……太离谱了。
看人不能光看脸!有些人,最会装模作样,表面看着纯良无害,背地里指不定在打什么腌臢主意。
得好好查查,不然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在骗你?”
虞朝阳反问:“那你说,他费这么大劲儿,非要住进来,是图什么?”
宇文曜道:“那可不好说!反正你现在也没别的大事,查查怎么了?不然,我去查。”
虞朝阳按住他:“你的病还没好利索呢,急什么?这样吧,我先让夜枭去侧面问问他的住址。
等明天,你病应该也差不多了,咱们一起去。省得你整天疑神疑鬼地阴阳他。”
“好,这可是你说的!”宇文曜立刻来了精神,“我这病明天就能好。”
明天,他一定要亲手撕下那个小白花虚伪的面具!
下午,萧珩几人回来了,聚在虞朝阳的小院。
虞朝阳给他们倒了茶:“怎么样?有收获吗?”
萧珩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开口:“我们按打听到的地址找到了马德昌的遗孀和孩子。他们住在乡下,院子不小,房子看着像是新盖的。
听说,是周知府给的补偿,毕竟人是在他办的踏青宴上出的事。至于有没有别的猫腻,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出来。”
他放下杯子,继续道:“我们按你说的,带了不少补品过去,那位马夫人很高兴。
说自从出了事,一开始周知府等几个人去帮忙料理了后事,之后就再没人去看望过她们孤儿寡母了。
所以对我们能去看望,她很热情,对我们印象也很好。”
虞朝阳追问:“有提到马德昌的相关事情吗?”
萧珩轻轻摇头:“说的跟外面传的差不多,就是意外坠马。不过……”
他微微皱眉,“马夫人说话时,眼神躲闪,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们毕竟是外人,也不好强行追问。”
郑勇在一旁附和:“我们顺着话头,感慨马将军年纪轻轻就这么倒霉走了,她眼神闪烁,肯定有所隐瞒!”
萧珏冷哼:“姓马的这就是报应!他背叛、诬陷父亲,落得个被灭口的下场,连累儿子也遭了殃!
我看那病怏怏的小崽子,也活不长了!”
他语气里带着刻骨的恨意。
虞朝阳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孩子?什么病?”
萧珏撇撇嘴:“谁知道!估计是亏心病吧。做了亏心事,老天爷都看不过眼!”
“好好说话!”萧珩瞪了弟弟一眼,转向虞朝阳,语气凝重了些:“具体什么病不清楚。
听马夫人说,看了很多大夫,都说治不了,现在全靠药吊着命。
我们见了那孩子,脸色青紫,全身冒冷汗。马夫人说,不仅请大夫看过,连鬼神都求过了,都没用。”
郑勇补充道:“看着挺可怜的,马夫人说他十岁了,可是看上去,就跟六七岁的孩子那般瘦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