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景源,是荀又冬替荀茉看好的对象。
他有前途,有厚实的家底,有足够的人脉关系,即使当前不和父母一样从政也没关系,于景源的前途不可限量。如果娶了荀茉,必定是荀家的一大助力。
再加上于景源和荀昇是从小长大的好兄弟,由荀昇管理荀家公司,两个人将来都不会对荀茉太差,这是他在十年前就给几人看好的未来,怎么就因为夏橙的出现改变了呢?
他的目光,一时间变得有些凝重,这不只是儿女情长,更是他的一步棋。荀茉的未来,他看的很重。
“你,真的和于景源在一起了?”
夏橙咽下唾沫,红着眼眶抬头,她直视着荀又冬那双浑浊的双眼,腹稿还没说出,就被残酷打断。
“立刻分手。”
听到这句话,夏橙的瞳孔皱缩,仿若失神,明明长了一张嘴,却说不出话。
荀茉也愣住,她确实在告状,听到父亲这么说,却是没有多开心,她以为,至少该再吵吵,怎么就这么快......
荀茉看向夏橙,有些不知所措。
好像夏橙,不一定和于景源在一起了......
“爸爸,其实不一定......”
“于家那小子,我管不住。但是夏橙,你必须和他分手。”
夏橙的内心翻涌,呆愣了好一会,表情停滞住,像是埋进了泥土里,呼吸不上来。
“为什么?”
“于景源和荀茉是青梅竹马,他们迟早会在一起,你这样,相当于抢了荀茉的男朋友。”
何清无法忍住听这荒唐话,夏橙还什么都没说,他们也不一定在一起了,荀又冬便这么着急拆散,让她想不明白。
何清别过脸,拉大音量反驳。
“你把话说成这样,传出去怎么办?橙橙虽然在我跟前待的时间短,但也是个好孩子,和于景源怎么就不配了,在一起也没关系。茉茉才这么小,哪有一锤子定下的事情!”
这句话无疑是有用的。
荀茉听见何清这么说,心里的一点愧疚消散,如果于景源真的和夏橙结婚了,就是自己的姐夫,荀茉压根没办法让到这种地步,她开始心慌,拼命摇头。
“我就要景源哥哥!小时候,都是景源哥哥教我写作业,陪我去公园,我就是喜欢他,我不要别人!”
“爸爸......”夏橙仰起脑袋,泪眼婆娑,她是真的难过了。
自己才是亲生女儿啊,怎么可以毫不迟疑的让女儿和男朋友分手,让给养女呢?就算她和于景源没在一起,也深深不解,夏橙如同吞咽下又烫又稠的粥,久久说不出话。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是我的决定,夏橙,你刚回家,不知道茉茉和景源之间的感情有多深,你陷进去,没有好下场。”
“如果真的有男女之间的感情,早就在一起了!我怎么可能有机会!他只是把荀茉当作妹妹!”
“没有血缘关系,是不可能当作真正的妹妹。贾宝玉也叫林黛玉林妹妹,你读的书多,应该知道我的意思。总之,你和于景源不合适,如果一定要在一起,你就不用把名字改回来,永远叫夏橙吧。”
这话宛如天雷,将夏橙劈成了焦炭,没有一点死灰复燃的可能。她有些想不明白,既然荀茉这么重要,既然他们已经有了女儿,为什么还要把她找回来呢?
脑子有问题吗?赚的钱够多了,就想要白捡一个那么大的女儿?
这些问题,无论夏橙怎么想,都得不到答案,血缘是复杂的,人在哪付出了感情,就会在哪里多关注。
就像夏橙,最惦记的其实是自己的养父和奶奶。
她忽然就不怪荀又冬了,只怪自己对他寄托了希望,才会想这么多。
她更怪自己没看清自己的地位。
她扬起一个苦笑。
“爸爸,我没有和于景源在一起。”
荀又冬点点头。“那更好。既然没有在一起,那就是荀茉误会了。”
夏橙想了想,决定最后试一次。
“爸爸,你还记得我从楼梯上摔下去吗,有人对我的拐杖做了手脚,底端的防滑垫裂了,是用刀割的!那天,只有荀茉接触到了我的单拐!”
何清捂住了嘴,她再也不能维持贵夫人的平静。
荀又冬沉默了,像是一座雕像,沉重的询问。
“荀茉,是你吗?”
荀茉才不会承认,她摇头,跟拨浪鼓似的。
“我没有,你胡说!你把我的脸打成这样,根本就是你讨厌我!从你回来开始,你就一直看我不顺眼,现在又污蔑我!”
“荀茉!不要再说了。”荀又冬出声阻止,荀茉渐渐低下脑袋,双膝跪在地上,爬去何清身旁,她露出自己红肿的脸颊。
何清无措的碰了碰,荀茉立刻痛的嗷嗷叫。
夏橙知道自己失算了,早知道就多掐两把也不能打在脸上,当时觉得解气,现在只觉得都是窝囊气。
荀又冬的沉默,将夏橙的心拉到了谷底。
没有人相信她。
也对,本来她就什么都晚了一步,连告状也是。
夏橙垂下眼眸,盖住眼底的失落情绪。
“应该是我误......”
“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乱说。”荀昇不知道在大门口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他看向夏橙,眼里满是警告意味。
“无论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需要证据。你有证据吗?”
夏橙摇了摇头。
“没有,单拐被扔了,应该是我误会了,刚刚太急,就直接说了。”
荀昇一只手随意放在裤袋中,从容不迫的靠近,他踩着家里的拖鞋,上面沾了泥渍,湿哒哒的黏在地板上。向夏橙走近时,两肩膀近乎平稳的移动,然后蹲下,如巡视地盘的捷豹,锋利的张嘴。
“没有证据,什么都没有,就要老实一点。”
夏橙感到地板的寒意更加剧烈,透过膝盖冻的骨头都打颤,她合上的嘴,牙关咬的极紧。
荀昇以绝对的姿态警告她,用兄长的威严将她的试探撕得粉碎。
夏橙深呼吸几口气,胸膛剧烈起伏。
荀昇算个什么玩意,是她一直装乖过头了,让这个人真以为自己是哥哥,能够管她?还有荀又冬,生而未养,现在把她找回来,根本就是为了弥补自己的愧疚吧!
这群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什么时候考虑过她的感受,只把她当作荀家的一个人,一个从前没有,以后可有可无的人。
如果没有他们,夏橙也能过的很好,她或许会毕业后慢慢赚钱,虽然吃苦,但也能有个栖息的地方。
她恨,早就开始恨了,恨荀家给了她对家的渴望,又生生将她挡在了家人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