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有多志得意满,走的时候就有多愤懑憋屈。
承王一点儿都笑不出来,但二皇子故意找他坐一辆车同回皇城,他咬着牙也得扯出张笑脸来。
杼蓝和万人迷系统又吵了一架之后,也没心情往他们跟前凑了,和金城主客套了两句,再次叮嘱过照着画立神像,就自己回车驾里生闷气了。
二皇子支在马车边看金露:“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走?”
他姿态随意,和对面矫健又挺拔的女子对比鲜明。
金露爽利笑道:“扉城这边还有很多事走不开,这次劳烦您递文函给陛下就行了,下次有机会再去皇城。”
二皇子看着她没说话。
池笺前排吃瓜:“看来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呀。”
【什么神女?神女不是在车里吗?】668跟做梦被惊醒似的嘟嘟囔囔。
“......没事,你继续睡吧。”
不知道是不是金城主特意安排,除了她和扉城的几名理事相送,并不见一名普通百姓。承王和杼蓝脑子里现在装不进去讲究排场的事儿了,二皇子明显是和金城主一伙儿的,最后促成这么一个不尴不尬的场面。
还好没人磨蹭,皇家队伍很快启程出发,踏上回皇城的路。
所以他们也并不知道,几日后的扉城,还发生了一件事。
彼时,金露坐在城主府议事厅的椅子上,严肃问对面一对夫妇:“你们说的是真的?”
那对夫妇还很年轻,虽然身着寻常布衣,但姿态间端正利落,能看出来是有些身手的,非寻常百姓。
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姑娘,身量不高,目光里却透着机灵劲儿。
女人回答了金露的问话:“城主,小丫这孩子您知道的,脑子灵光记性好,从来不说瞎话,我们如果不是跟随您多年,也不敢贸然来讲这件事。”
金露想了想,又走到小丫面前,和颜悦色道:“小丫,把你那天听到的,再和姨姨说一遍好不好?”
小姑娘歪了歪脑袋看向爹娘,得到首肯后,才脆生生开口:“我听见神女说,‘早知道当时就不选这儿,直接把毒撒到皇城里去。’”
“真是她说的?”金露垂在背后的手捏了下拳,表情仍旧和气,“她还说别的了吗?”
小姑娘又想了想,有点委屈的瘪了下嘴:“她就说她是神女,会治病,让小丫带她去找爹娘。”这是想起来自己的糖摔碎了,最后都没好意思拿给爹爹娘亲吃。
金露也想不到小孩也有自己的心事,她是信这孩子的话的。小丫父母踏实忠诚,教导孩子也正直严厉,小姑娘又早慧,很多事情都懂,她没有道理平白去坑一个素不相识、并且还给他们治病的人。
“好啊,好个神女,是这么神的!”她气得一拳砸在桌面上。
“城主!”夫妇二人都上前劝,“就只是想着不能瞒着您,但这话没法说出去,我们是信,世人有多少能信一个小童所言?只当我们阴沟里翻了船,今后多谨慎些就好了,孩子这儿我们也交代过了,她不会在外面乱说的。”
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吗?
他们全城人这么长时间生不如死就这么算了?
只当飞来横祸,竟是给别人做嫁衣裳!
金露冷笑一声:“是要谨慎些,老娘才安分几年?就当我金家无人了,现在确实没有证据,但那个什么神女,别让我逮着机会!”
“还有那个破神像,”她立起眉毛冲到门口,喊了个人过来,“快塑完了是吧?和工匠说,弄好了摆到城墙边上去,我比比看是墙厚还是脸皮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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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算没成功了?病也治了,神像也塑了,你敢说你自己没增长点儿能量?”杼蓝和万人迷系统又开启了新一轮争执,“再说了,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是靠近皇位,靠近国玺,等这次回去承王把奏疏一上,把桑永国君哄高兴了,这不就达成我们的目标了吗?!”
“但这次差点就失败了啊,你怎么就不能坐下好好复盘呢?但凡再多拖几天,解药的效力完全不明显了,你要怎么办?拖了一路的时间不算浪费吗?还有承王为什么突然发癫,你不想探究下原因吗?要是真有人在你的计划中横插一脚,阴差阳错打乱了我们的布局,你又还有没有备选方案来弥补?这些都是问题!”
万人迷系统也憋屈的够呛。
它能从万千系统中脱颖而出,抓住机会入侵到这个世界吸收能量,本就对自己的能力和智慧十分满意。当初靠识别选中这个宿主,也是看中她是个放纵欲望与野心,做事不在乎底线和原则的人。
没想到逐渐发现这人脑子不好!
原本设计扉城这一趟,还以为她开窍了,咬着牙掏家底给她找了药,结果能拿满分的卷子愣是被做成刚及格,到现在都没弄清楚有没有敌人,敌人是谁,还搁这儿振振有词......她勾搭林卧和弗徊的时候不是挺有招儿的吗!?
它是不是真的该考虑换个宿主??
“问题问题,你天天全是问题!”杼蓝听烦了,身子直接后仰躺倒,“我说了能给你搞到小柳村,就肯定能搞到,姑奶奶的杀手锏还没使出来呢,你别提前报丧了!”
“......杀手锏?”万人迷系统质疑,“你?”
“对,我!”
她掏出镜子,一语双关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我的杀手锏,我!”
玉晶小镜的润肤美颜功效还在运转,杼蓝对着镜子,将自己唇边新爆的痘照平,满意地摸了摸光滑的脸颊,“美人一笑,天地倾倒。”
万人迷系统:......好吧,这么说也没毛病,毕竟她还有个万人迷系统。
“你准备怎么做?”
“......世间男人大都一样,喜欢漂亮的、特别的、对峙后又服从的,他们很清楚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又通常觉得自己能万事兼顾,享齐人之福。”
杼蓝卷着发梢轻笑,“我只需要做好一件事,就是利用他们动情之时的心防漏洞,把我的权力与地位抬起来。”
话落,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敲了敲车窗,将一只茶壶递了出去:“这是我珍藏的尺冰雪莲茶,请二皇子与王爷品茗。”
池笺接过茶壶,内心里真有点佩服这姐,她真的从不内耗,这才走多远就给自己哄好了!
白袍侍从作为神女的近侍,是有专门的车架的,只需要轮班随行在神女车旁,以备不时之吩咐即可。池笺爱溜达,就这么巧多走了会儿,就碰上有戏份了,真是天定的缘啊。
她紧赶两步到前车,把茶壶给了卫一,比比划划了一阵儿,才把茶水送进去车里。隐约还听见一声冷笑,分辨不清是谁发出的,但很明显车里的气氛非常一般,俩人谁看谁都看不顺眼。
想到承王他们此行原本还有个目的是要和二皇子搞好关系,她就想乐,这怎么可能搞得好啊,剑拔弩张了多年,突然跳出来说我救你一命咱俩以后好好处吧,人家怎么可能不多想不往坏处想?
看看,现在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嘛,都不用别人使劲挑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