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梦见自己曾经的真实记忆?”
池笺抓住他话里的关键词,将他扶了起来进一步追问。
“大概是什么情况,能给我们说一下吗?”
元取长老看三人都不急不缓的,估摸着自己应该没什么事儿了,也放下心来,将几人带到里屋坐下,倒了茶水慢慢讲述起来。
“......起初我是完全像个本地人一样在这里生活,在我的记忆里,这个纸扎铺子是祖传下来的,老汉我一生无妻儿亲眷,原准备收个义子把手艺传承下去,却不想战火烧到百岁城,孩子被征兵征走了,从此杳无音信。”
“所以这座城的名字是百岁城?”池笺侧眸去瞄风听竹,见对方也是有些犹疑地轻摇头,便知他也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她紧跟着便问:“元取长老,这里是文极国境内吗?”
听到文极国,元取长老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点头:“你竟然知道文极国?不错,这里正是文极国治下的百岁城,也是当年的文极皇室所驻扎的主城,只不过首战惨败后,人都死得差不多了,也没什么皇不皇室的,还能活着就行。”
“那你知道现在是谁在守城吗?”她想看看元取长老这儿有没有莫无是和银荇的什么信息。
元取长老皱眉思索:“守城?”
片刻后,他一拍大腿:“守城啊,现在还能守城的不就只有将军了嘛!要是没有他,百岁城早就破了。”
“那你知道这位将军是什么人吗?”
“将军是什么人?”元取长老一噎,纳闷的挠了挠后脑勺,“将军是什么人......将军不就是将军吗?大家一直都称呼将军啊......”
池笺察觉到了不对劲,直接问道:“那你还记得莫宗主吗?银荇长老呢?对他们有没有印象?”
元取长老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让池笺心一沉。
但紧接着,他又爽朗笑开,眼里尽是对池笺等人的调侃:“老夫只是一时丢了记忆,又不是人痴傻了,怎会不记得宗主他们?”
池笺心中不好的预感并没有消减,而是继续问:“那你在城中可曾见过他们?”
这一问,果然就问出了问题。
元取长老十分真诚地摇了摇头:“不曾。”
烜鹤:“不曾?那你也没见过将军?”
元取长老:“见宗主他们和见将军有什么关系?”
风听竹:“那你可知莫宗主如今何在?”
元取长老:“自然是在......是在......”
他的表情在说到这里时凝固,瞳孔亦有失去焦距的征兆。
池笺见状急声道:“不妙!”随即一巴掌重重呼向他的后脑勺。
元取长老“嗷呜”一声痛呼,被这一巴掌扇得扑在桌子上,紧跟着额头又在桌面上磕出沉沉一声响。
“你这丫头疯了不成!你要干什么?!”他捂着脑袋跳起来,“老夫不就是一时没想起宗主在何处,至于下这般狠手吗!”
池笺的手还没放下来,有些惊喜地“欸”了一声:“没失忆?这招管用?”
“什么管用不管用的?”元取长老气冲冲冲池笺挥舞了拳头,也没有往出挥的意思,只自己气呼呼跳脚,“一被卷进这里我就和他们分散了,你们要找人去城北看看吧!”
“城北?”风听竹抬眸,“那地方有何特别?”
元取长老揉着脑袋重新坐下,气哼哼道:“城北有处观星台,是皇室贵族在百岁城祭天之所,近日总传有异象频发,说不准和宗主他们有关系、”
他慢悠悠喝了口茶:“老夫最近身子总没什么力气,就不陪你们去了,有进展便再来此处寻我吧。”
他看起来确实身体不太好的样子。池笺三人看从他这里得不出别的新线索,便没再多说什么,准备起身离开。
但临行前,他又被元取长老叫住:“池丫头啊,你们可见过卧儿?”
池笺摇了摇头。
元取长老继续道:“你既与卧儿合得来,便多留个心照拂照拂这孩子,我就这么一个亲传弟子,你可不能委屈了他啊!”
池笺一头雾水:“......什么合得来?”
烜鹤惊异万分:“什么合得来??!”
风听竹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合得来啊......”
救命啊她都快听不懂这三个字了。
她这次是真的要冲上去动手了,但还是及时被烜鹤拦住,长臂勾着她的腰身就把她往门外带。池笺只能呲牙咧嘴地冲元取长老喊:“没有的事儿!别给我随便造谣!”
她只是拿林卧测试下黑统的机制,可半点不想跟他扯上什么不得了的关系。结果没想到这人还是个臆想症加大嘴巴,张口就来!
她现在一路被挂着逆行,还得听烜鹤哀怨的不满:“小鸟,你不地道,什么时候和元取的弟子也合得来了,我怎么从未听闻?”
顿了顿还撒气似的问风听竹:“风师兄也知道此事?”
池笺:“这是个误会......”
风听竹却在一旁悠悠然开口回:“不仅合得来,还是师妹主动上前。”
“什么?!”烜鹤手臂一紧,差点把池笺带离地面,“池笺,你好好说说!”
他偏头看过来,眼圈已经有些泛红......变脸的速度真是一绝。
“这不公平,你下山才多久,你和那个人才见过几次,你们怎么就合得来了?”
精致漂亮的少年脸带着委屈的神色,让池笺完全招架不住。她认输似的抬起双手:“你先松开我,听我慢慢解释......”
她现在就好像那个被妻子发现和秘书出差开房的渣男,但其实事实是秘书远程帮他预订的酒店,人都没离开工位。
但再仔细一看,和妻子都还没领证呢。
更莫名其妙的是,这样紧张的气氛里,还有个白月光在一旁看热闹。
落地后的池笺企图转移话题:“咱们先去城北,正事要紧......”
“不行!”烜鹤圈住她的肩膀,“边走边说!”
少年人,花一样的面容,狼一样的身躯,倔驴一样的脾气,那股劲儿来了套上犁能耕十亩地。
他不管现在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也不管自己有没有资格发这个脾气,他只知道,他对她有心,她对他也不是无意,纵然要论排位,他清楚自己现在排在某人的后面,但他不能接受突然再出现一个人排在他的前面!
池笺这个人,边界感看起来好像没那么强,但实则极有分寸,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如果不是她认可的人,她不会接受任何刻意的肢体接触,不会自如地和他打闹,不会任由他拥抱她,不会毫无芥蒂地多次牵他的手......哪怕是情势所需。
所以现在突然跳出来一个人说和她“合得来”,他怎么能接受?是怎么个合得来?也可以和她谈天论地牵手拥抱吗?也可以和她默契地并肩作战吗?
“林卧是我一位师姐的前未婚夫,”池笺给烜鹤拍背顺毛,无奈开口,“为了帮师姐摆脱纠缠,我上去说过几句话,怕是被他多心误会了,想必元取长老也想借阖明宗的势,这才胡编乱造这一套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