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梦一时语塞,看了眼震惊到叉子都掉了的方梨,无奈收回视线,对夏迟昼说:“小迟,阿梨她应该没有这么做。”
虽然相处的时间只有短短一周,但她了解到,方梨这孩子行事从来不遮遮掩掩,敢作敢当,哪怕是做了坏事,只要是她做的,她也会毫不犹豫承认。
虽然性格骄纵了些,但是个好孩子。
所以才听见夏迟昼这么说时,她并没有相信阿梨会这么做。
夏迟昼低头抿唇不语。
刘梦看着他,有些心疼他。
车祸后,小迟的性情确实变化惊人。
知道他是因为一时接受不了自己眼中的世界失去了色彩,所以才更加心疼他。
毕竟辨别颜色对于一个画家来说十分重要,而他失去了。
刘梦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端起桌上的蛋糕。轻轻放进他手里,温声细语道:
“小迟,阿姨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但阿梨其实是个好孩子,姨代替她和你道歉,姨希望你们能和平相处。”
在刘梦面前,夏迟昼完全扮作一个乖乖听话的孩子,不吵不闹,安静地点了点头:“刘姨你别担心,我会和她……好、好、相、处。”
方梨浑身一激灵,心里由衷觉得,和他对比起来,江屿澈都算温柔小白花了!
偏偏弹幕好像突然在准备什么很损的事。
【好好好,你们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巴不得这黑化值直接破百!】
【你们夺笋啊?选这么个任务,是丝毫不管妹宝死活啊!】
【哈哈哈哈!有你们这群会整活的当代网友,我也是不无聊了。】
分明已经渡过了夏迟昼的栽赃,但她的右眼皮依然没有停止跳动。
下一刻,她的眼前逐渐出现一个任务面板。
【踹翻夏迟昼的轮椅,开放打赏额度元。】
干什么???
方梨在看见这条任务的那一秒,人都懵了。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完成弹幕给她的任务了,
第一次是和江屿澈十指交扣,第二次和周栖砚抱抱,她都顺利完成了。
还以为弹幕只会想看这种亲密举动,但没想到这次竟然给她随机了个这么讨打的的任务。
开什么玩笑?
她相信,前脚她把夏迟昼的轮椅踹翻,下一秒她就会和轮椅一个下场。
他们是真怕这些反派不黑化啊!
但弹幕给的任务不可撤回,也不可叠加。
可如果她不做的话,以后弹幕就没办法给她发其他任务卡。
只有完成现在这个任务,才能有下一个任务的机会。
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不过该怎么办呢?
很快,周栖砚和江屿澈的到来打破了这个局面。
与其说是他们两个自己来的,倒不如说是刘梦发消息请来的救兵。
有他们俩在其中斡旋,阿梨和小迟应该很快就能熟络起来。
江屿澈一进来就看见坐在阳台轮椅上的夏迟昼,吊儿郎当地走过去,一手搭在他轮椅后背上,语气欠欠的:“老夏,你可终于出院了,我还以为你在医院买了个床位,舍不得回来了。”
“话说你不是没瞎吗?眼睛上蒙着布干什么?”
方梨:“……”感情不止她一个人没记住谈樱昨天说过的话。
而夏迟昼只淡淡回应:“眼睛暂时还受不了强光,只有在晚上才能稍微解下。”
“可现在都晚上快七点了,外面天早就黑了。”
夏迟昼抿唇沉默。
他不是不能拿下遮挡在他眼前的白布,但从车祸到现在,他很少再用眼睛,因为他惧怕看到这个黑白的世界。
他沉默片刻,抬手扯下挡在眼睛上的白布。
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直勾勾撞进方梨的眼里,一张脸是典型的东方皮相西方骨相,鼻梁高挺,鼻头精致,唇形饱满,线条柔和,很漂亮的一张混血长相。
【哇!好奶好漂亮的一张脸啊。】
【啊啊啊!我的白切黑年下小奶狗果然长得很具有迷惑性!】
他爸是外国人,他在国内随母姓,国外随父姓。
难以想象这样漂亮的眼睛如今只能分辨黑白。
夏迟昼视线在方梨身上定格几瞬,收回目光,扫视一圈四周,只有一片孤寂的灰黑白。
他的世界从此失去了色彩。
搭在轮椅上的手缓缓攥紧,深邃的眸底闪过一丝不甘心。
让一个画家失去了辨色能力,和折断他的翅膀有什么区别?
“感觉怎么样?”周栖砚淡声道。
“正常生活应该没什么问题。”
夏迟昼从轮椅上起身,微微眯起眼:“但白天估计还是要把眼睛蒙上。”
就连客厅头顶的白炽灯都令他感到有些不适,更别说外面刺眼的骄阳了。
“那……谈叔有说你有多大的几率能恢复呢?”
“渺茫。”
基本上医生不会把话说死,说渺茫的话,基本上就是没有恢复的可能,除非出现医学奇迹。
江屿澈张了张嘴想说节哀,到底还是留了些口德,拍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
吃过饭后,送走了周栖砚和江屿澈。
而夏迟昼拖着轮椅朝着对门那户走去。
方梨站在门口看着他拿出钥匙打开了对门那户的门,有些惊讶。
原来他就住在对门?
方梨见他已经走进家门,就要把门关上,一咬牙,连忙大步上前单手撑住门。
夏迟昼回头盯着她:“你做什么?”
方梨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余光却被玄关墙上一幅风景油画吸引了去。
那是一副户外风景油画,画中的夕阳倒映在湖泊里的通透明亮波纹感扑面而来,水天一色,树影连天,真实得好像在看一张照片,隔着画都能感受到画师惊为天人的色彩天赋。
而且这画风对于她来说有那么一丝丝的熟悉。
方梨愣了一下,下意识顺口问了出来:“那幅画是你画的?”
夏迟昼盯着她漂亮的脸蛋看了半晌,哪怕是他已经辨别不出色彩了,也能感受到她极致的美貌,眼底闪过一抹晦暗。
他眉眼一弯,眼底闪过一抹狡黠,露出了个纯洁无害的笑容,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是啊,你要进来看看吗?我房间里……还有好几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