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现在的宋鱼,还是从前的宋鱼,一直都知晓自己是捡来的孩子,方莲和宋刚夫妻两是将她宠着养大,即便自己苦着也会对她呵护备至,正因如此,她对亲缘抱持这样的想法,再自然不过。
“傻孩子啊!”方莲纠结了一夜,如今听到宋鱼说的这话,憋不住瞬间泪如雨下,“若你真的是大户人家的骨血,那往后就再也不用受……受那在山野中刀口舔蜜的危险生活,奶奶哪是牵着你的绳啊!你别犯傻了!”
宋鱼慌忙替她擦泪,自己鼻尖也有些酸意,老太太明明满眼不舍,还偏偏要硬撑出劝她寻亲的模样,着实揪心。
“没有您,我早就没了!”她一头扑进方莲怀里,“什么骨血不骨血的,这世上只有您才是我的至亲!”方莲紧紧搂住她,拍抚着她的后背,心头酸涩难当。
“可……可若你才是那个亲生的孩子,那冒名顶替的就白白占了你的位置……”
她想到鸠占鹊巢的人,孙女本该享受的生活被仇人的孙女享去了,声音都不由透出些咬牙切齿。
“如此岂不是便宜了那个心肠烂透的赵婆子一家,我捡到你的时候,你还活得好好的!一点儿也没有丽丽说的是死了才扔掉了你!她当初可是存心要了你的命啊!”
怀抱着贴心暖人的孙女,她感觉恨意在灼烧自己——那黑心的老虔婆!
“若是我未来有了能力,”宋鱼从方莲怀中抬起头,语气清凌而果决,“赵婆子未死,我自然会报仇,可是我不愿寻生父生母,不管是故意或是意外,他们对我生而未养是事实,从我被扔至山林开始,其恩已断!他们是荣是枯,皆与我无半点干系。”
“那背后害你的人呢?”方莲脱口惊呼,后又赶紧捂着嘴巴。
她猛地意识到,宋鱼若真是大户人家被人调包盗走的,背后还不知藏着怎样的阴谋!光是想想,就叫她肝胆俱颤。
“对!还有那幕后黑手!当年能下那般毒手,岂是善类?你不能回去!那些深宅大院里豺狼虎豹盘踞,你性子纯良,进去只有被生吞活剥的份儿啊!”
话一出口,想起山野艰辛,那劝她寻亲的念头又在心底挣扎起来。一时间为难,头痛欲裂。
宋鱼轻叹一声,实在不忍见奶奶如此煎熬,她坐直身子,握住方莲布满褶皱的双手,看着方莲泪光盈盈的眼睛,举起三指正对屋梁:“奶奶,我不回去,我向山君起誓!今生今世,我永远是您的孙女,任谁前来认亲,此心永不更改!若有违背誓言,便叫山中猛兽将我活活分食!”
话刚落下,突然想起这不正是她前世惨死的模样!宋鱼胸口堵了一下。
方莲“哎呀”一声,赶紧打掉她举起来的手,“你胡说八道什么!”说完合拢双手,对着四方不停拜,“山君莫怪,山君莫怪,孩子小,童言无忌,并非有意,宋鱼所立誓言皆不可成!”说完还拉着宋鱼跪下磕头认罪。
宋鱼一脸生无可恋。
拜完她猛拍了一下宋鱼的肩膀,“你这死丫头!山君岂是你能随便拿来起誓的!以后再不可乱来,听到没有!”语气之严厉前所未有。宋鱼见她是真怕了,赶紧老实点头应下。
或许是山林住久了,打猎又造杀孽,村人的死去总像给山君活祭,在方莲心中,万天神佛都不如这掌管莽莽群山的山君威严。
方莲的纠结在宋鱼的一个誓言下闹腾成了生气,她看孩子坚决,索性也不想了,正反现在孩子都不想去寻亲人,等未来她有了别的想法,再来伤感也不迟。
宋鱼悄然松了口气,奶奶一心想让她摆脱山林觅生的险境,可在她心中,比山野更可怕的是人心,她经历末世十年,见过太多人性的扭曲,深知这时代人心算计之险恶。
能将一个婴儿悄然丢弃深山、十一年后才揭破的真相,背后必然有只手在极力遮掩。贸然踏入其中,无异于涉足泥潭。
此事便暂告一段落。
方莲摸索着从床角掏出一个小木盒。
盒中躺着一个层层包裹的包布,揭开布包,露出一只磨损得有些发白的藕色旧荷包。料子能看出曾是好货,绣工也颇为精巧,只是年月太久已经不复往日模样。
包布刚打开,一丝丝细微的能量便汇聚到宋鱼身上,可惜宝石太小,对她的异能提升几乎为零。
宋鱼在层层布料打开的时候,便感觉到空间传来的一阵阵悸动,那是渴求,是既定的缘分!
她压下心头的渴望,看着方莲从荷包里掏出一枚红宝石戒指,戒指古朴而陈旧,红宝石已经不再闪烁,石上有个圆形印记,对宋鱼散发出一种特殊的吸引力。
“这戒指是我娘传给我的,据说戒指中有秘密,可我们从未发现过,或许是机缘未到。”她摩挲着戒指上的红宝石,“我们最难的时候,我娘也没舍得将之当出去,因为那也是外婆给她的,我没有女儿……”
她叹了口气,抬手摸着宋鱼的脸,眼睛里又闪出些浑浊的泪。
“本来已经给了你娘,可你娘后来去得突然,你当初还小,便没有给你,鱼儿,你长大了,如今也算有了自保之力,今日我便将之给你,希望你也能传给你的后人。”
宋鱼接了过来握在掌心中,她伸手抹掉奶奶落下的一滴泪,不知她是想念她的娘亲,还是不舍何巧。
“为何不给小虎”,小虎才是宋家的孩子。
方莲摇摇头,“我娘给我的时候便说过,传女不传男,不管是不是亲生的骨血,都只能传到女子手中,否则我为何给了你娘,没给你爹,你若有女儿便给女儿,若是有儿子便给儿媳,若是皆无,便给与你亲近的孩子。”
宋鱼点点头,手中的戒指在发烫,她心中的宿命感更强了,莫非这枚戒指在等她!她空间的期待几乎要突破时空壁亲自将东西收入空间中。
宋鱼珍而重之将戒指放入荷包里,再放入了怀中。
奶奶没睡好,宋鱼给她做了一些按摩放松,去了心事后方莲的困意很快上来,宋鱼按着按着,她便睡了过去。
封奎还未带着宋虎归家,她坐在火塘边,将戒指放入了空间中,轰一声,她能明显感觉到空间的震动。
空间里茫茫的白雾忽然朝着后方退了一大截,原本不大的菜地增加了两倍,菜地旁露出了一块大石,石上雕刻圆形印记,与原本红宝石上的印记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