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忧猛地转头,一脸惊喜地看向苏令月,“嫂嫂!”
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欢天喜地地扑了过去,“嫂嫂,你怎么回来都不跟我说一声!好让我去大门口迎接你啊!”
“你来迎接我和我过来见你有什么不同?不过是早见面晚见面的差别。”
苏令月出生于武将世家,性子向来飒爽,她接住了陈无忧,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得尤其久,感叹道:“你的脸果然好了许多,好些地方的痤疮都消下去了。我听闻给你治病的是后院的温姨娘,这真的都是她的功劳?”
“对!嫂嫂,这都多亏了宁姐姐!”
提起温宁,陈无忧一双眼睛都亮了,“嫂嫂,你都不知道宁姐姐有多厉害!前几天我跟她一起出去,遇到了一个高热昏迷快要熬不过去的婴孩,也是宁姐姐把他救回来的!简直就跟神仙一样!”
宁姐姐……
苏令月眸色一闪,微微笑道:“无忧跟这温姨娘的感情倒不错。”
“我跟宁姐姐的感情当然好,要不是宁姐姐总担心后院其他姨娘知道我们关系好,我都恨不得天天去找宁姐姐了。”
陈无忧说到这个,又想到了让她忧愁的事情,长叹一声道:“可是,宁姐姐说她以后会离开都护府,宁姐姐离开后,我跟她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而且……而且我总觉得宁姐姐好像不愿意跟我有太多关联一般……”
就像今天,她想给她介绍她的三嫂,宁姐姐就拒绝了。
更别提,先前她每次约宁姐姐出门,宁姐姐都会拒绝,上回,要不是她厚着脸皮贴上去,宁姐姐也不会愿意带她出门。
可是明明,她跟那姓王的一大家子感情都很好!
她以后还要在他们医馆坐堂,接触的机会就更多了。
每每想到这个,陈无忧就十分郁闷。
“她说,她要离开都护府?”
苏令月的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
沉浸在哀伤中的陈无忧却没有发现苏令月的不对劲,闷闷地点了点头。
“无忧啊,你可是弄错了?如今这温姨娘好不容易得了你的信任,在府里有了你的庇护,这好日子正要开始过起来,谁会愿意在这时候出府?”
苏令月拉着陈无忧的手,把她带到了一旁的长榻上坐下,淡声道:“或者说,她可有可能在欲擒故纵?”
陈无忧一怔,眉头顿时紧紧拧起,“嫂嫂,你怎么也像四哥他们一样,对宁姐姐有偏见?!宁姐姐不是那样的人,我脸上的痤疮确确实实就是她治好的!”
苏令月连忙安抚道:“嫂嫂自然相信她是用心帮你治病的,但这不能说明,她没有别的心思。好,退一万步来说,就当她真的不是故意接近你的,但你处在这样的位置,该有的警惕不能少,懂吗,无忧?”
陈无忧的身份太特殊,偏偏她的性子又太纯善。
这些年,要不是他们把她护得死死的,早就有无数心怀不轨的小人接近她了。
陈无忧鼓了鼓脸颊,很是郁闷,“说到底,嫂嫂就是不相信我,不相信宁姐姐,嫂嫂不相信我,总该相信二哥吧?现在宁姐姐可也在帮二哥治病!”
苏令月一怔。
那温姨娘竟然在帮二哥治病?!
这件事,她先前没有听说啊!
“得了,三嫂,这丫头现在中了那温姨娘的蛊,你跟她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却是刚从军营回来了的陈瑾柏走了进来。
他看着陈无忧轻哼一声,“这丫头为了那温姨娘,都能把我扫地出门了,三嫂你可得小心一些。”
苏令月却皱眉看向他,问:“无忧说,温姨娘也在替二哥治病,是真的吗?”
“这个啊,是真的。”
陈瑾柏摸了摸鼻子,“二哥不想你和三哥担心,才没有提前告诉你们,但放心吧,那女人医术确实是有的,二哥也精得很,绝不会被她蒙骗。就当是用一用她那一手医术呗。”
“四哥!”
陈无忧又气又急,“你这般不尊重大夫,会遭天谴的!”
“我……我哪有不尊重她啊!我这不是承认了,她医术不错吗?”
陈瑾柏有些底气不足地嘟囔道:“若她真的能治好你跟二哥,我当然很高兴,但这不能否认,这女人真的很奇怪嘛。”
“可是,再这样下去,宁姐姐就要被那姓王的男人拐走了!”
陈无忧扁了扁嘴,“要不,我们跟宁姐姐结拜吧,这样,她就有理由留在这个府里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瑾柏都要跳起来了,“陈无忧,我可警告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才不要莫名其妙多一个干妹妹……”
咦?不对,那女人好像比他还要大一些……
说实话,便是苏令月,也是头一回见到陈无忧这般维护一个可以说是外人的人。
她微微蹙眉。
看来这温姨娘,她确实要找机会好好去见一见了。
但不管怎么样,也要过了今晚的家宴再说。
今晚的家宴,可没那几个姨娘什么事。
很快到了晚膳时间。
便是春喜把今天的都护府描述得有多热闹,躲在房间里的温宁也是没什么感受的。
唯一的感受也许就是,今天的午膳比先前丰富了不少,里头竟然还有一小碗燕窝羹。
据说,那是用今晚家宴剩下来的一些边角材料做的。
以前后厨虽然也不会说苛待她们几个姨娘,但也不可能优待到哪里去,每天的膳食只能说能入口,丰盛是丰盛不到哪里去的。
听说罗姨娘和华姨娘都在自己院子里设了小厨房给自己加餐,所幸温宁没什么口腹之欲,东西只要不难吃,她都能吃。
方才,春喜便又去后厨拿她们的晚膳了。
温宁坐在房间里看一本医书,看到一半,她不禁抬头,眉头紧皱地看着窗外。
这丫头这回去得,似乎太久了一些。
古代没有钟表,无法准确计时,温宁只能凭感觉,觉得春喜去的时间比平常久,但具体久了多少,她并不知道。
但想到这些天的不祥预感,她还是放下了手中的书,推开门走了出去,一路沿着去后厨的那条路走去,却都没见到春喜。
她的心越提越高,不自觉地小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扬声唤道:“春喜?春喜!”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忽地听到不远处的回廊拐角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巴掌声,以及一阵杂乱的喧哗声和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