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一字一字道:“那个人,便是先前一直在府里替各位贵人看诊的曹大夫!”
她刚说完,陈瑾风还没回应,华姨娘就猛地瞪大眼睛,尖声道:“不可能,曹大夫不是……不是……”
只是,她立刻察觉到了什么,慌忙闭上了嘴巴。
温宁却已是紧紧锁住了她,嘴角一扯道:“不是什么?不是因为曹大夫的妻摔伤了腿,告假回家了,是吗?”
她就觉得,曹大夫家的意外发生得太巧合,也太诡异。
“我……我不知道……”
华姨娘连忙摇头,“我……我只是听说曹大夫有事回家了,方才我的侍婢中毒昏迷不醒的时候,就哪里都找不到他……”
温宁冷冷一笑,没再看她,继续看着陈瑾风道:“曹大夫昨天确实回家了!但妾身察觉到了有人想加害妾身,就像华姨娘说的,妾身的命不过是贱命一条,没了就没了,无忧姑娘的却不一样。妾身唯恐那人会从无忧姑娘处下手,陷害妾身,所以在曹大夫离开前,厚着脸皮去求了曹大夫,让他尽量在今天白天就回来,而曹大夫也答应了妾身!”
陈无忧的分量摆在这里。
温宁早就想到,若有人想害她,从陈无忧下手,是最有效的。
陈瑾风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莫名地不喜欢她说的这番话。
温宁还在继续道:“曹大夫现在应该已是回到了他的住处,还请主公派人把他请过来!”
华姨娘脸上的血色迅速退去。
这贱人!竟然……竟然还留了这一手!
但不能慌,绝对不能慌!便是她把曹大夫叫回来了又怎么样?她当初设计让曹大夫回家,不过是保险起见。
他能替她作证什么?区区一个曹大夫,又哪能那么容易推翻她这儿的人证物证!
陈瑾风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温宁脸上,道:“来人,把曹大夫找过来。”
不到一刻钟,去找人的护卫就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曹大夫,匆匆走进了大厅里。
见到曹大夫竟然真的回来了,华姨娘的脸色又难看了一些。
曹大夫行了个礼,道:“小人见过都护。”
他有些不安地用余光环视了周围一圈,道:“不知道都护唤小人过来,所为何事?”
“叫你过来的不是我。”
陈瑾风一边说,视线一边扫向了温宁。
温宁立刻直起身子,道:“曹大夫,华姨娘说,我派人威胁同乐堂的伙计,替换了她和无忧姑娘在那里买的药,在她们的药里头放了带剧毒的乌头,意图毒害他们……”
温宁话音未落,曹大夫就被吓得原地蹦了蹦,慌忙道:“这……这不可能啊!”
陈瑾柏眉头紧皱,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疑问,“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大概七天前,温姨娘才特意嘱咐过小人,说……说最近府里可能不太平,让小人务必仔细检查无忧姑娘的每一包药,确定没问题才拿去煎!”
曹大夫一脸荒谬道:“老夫因此,也特意跟无忧姑娘身边的仆从强调了,每一次拿药去煎前,都必须给老夫检查!”
陈瑾风凤眸微眯,看向陈无忧身旁的侍婢,“曹大夫说的可是真的?”
桃枝连忙道:“对,曹大夫确实……确实这样说过……”
“那你们方才为何不说?”
“因为……因为奴婢们不知道,这件事是温姨娘嘱咐曹大夫做的。”
桃枝有些慌乱道:“奴婢……奴婢以为,曹大夫是因为察觉到了什么,才这么嘱咐奴婢们。”
说白了,她们虽然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对温宁放下了很多戒心。
但远没到全然信任的地步。
陈无忧已是按捺不住道:“二哥,你听见了,若温大夫真的想害我,又怎么会提前嘱咐曹大夫要小心!这件事绝不是温大夫做的!”
华姨娘这会儿,脸上的血色已是全部退尽。
七天前,那不是她刚去找温宁看病那会儿吗?!
那贱人竟是那时候,就特意留了一手防着她!
看到陈瑾风不带任何温度地扫向她的视线,她的心猛地一跳,连忙道:“主公万万不能大意啊!谁知道……谁知道这是不是那女人的阴谋!也许……也许曹大夫跟她本来就是一伙的……”
她这话一出,罗姨娘就不动声色地闭了闭眼睛,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蠢货。
曹大夫这会儿是真的激动了,一蹦三尺高道:“药不能乱吃,话可也不能乱说啊!老夫本来早就从宫里退下来了,一个多月前才受都护所托,来了这都护府,在那之前,老夫一直住在城外的家里,从没见过温姨娘!再说了,老夫不缺银子也不缺名声,平生最惜的就是这条命,老夫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做这种事!”
曹大夫的性子向来谨小慎微,在场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激动的样子。
陈瑾风也是看中了他这性子做不出什么亏心事,才找了他回来暂替霍神医的位置。
华姨娘的脸色更白了,慌张道:“我……我不是要污蔑曹大夫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就在这时,陈瑾风似是已经失去了所有耐心,猛然提声道:“无需再争论,来人,把同乐堂那伙计提上来,严刑拷问,查清楚他到底是受了谁的指示做事!”
华姨娘眼眸猛地瞪大。
什么……什么严刑拷问?!
她原本以为,只要她拿出这些证据,他们定然就会相信,这些事情都是温宁做的。
这不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陈瑾斯不禁转头看了自家兄长一眼。
二哥的心,竟是乱了。
他能看出来,早在所有证据都对温姨娘不利的时候,二哥就想用这般简单粗暴的法子解决这件事了。
他就这么相信温姨娘?
而春喜见他们显然已是开始相信他们姨娘了,忍不住喜极而泣地看向温宁。
很快,一个吊眼长脸的蓝衣服郎君就被带了上来,他显然也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场面,脸上带着淡淡的不安,走到最前面给陈瑾风行了个礼,“小人……小人见过都护……”
陈瑾风不跟他废话,“指使你换药的,是谁?”
那郎君连忙道:“小人也不清楚,三天前,有个女子突然找上小人,威胁小人要把小人与……与一个女子有染的事情告诉小人的未婚妻,让小人替她换了陈姑娘和华娘子在这里买的药。小人也不想的,小人不过一时糊涂,小人也……也不知道那些药里有生乌头!在他们把药拿走后,小人越想越不对劲,这才……这才主动来了都护府……”
“那时候那女子留下了一条手帕,小人把那手帕给华娘子看了,才知道,那是都护府另一个姨娘的侍婢的贴身之物……”
温宁冷笑一声,这理由找得还挺充分。
陈瑾风却忽地,一把拿起他面前的杯盏,狠狠扔到了他脚下,厉声道:“曹大夫已是证实了,这件事不是温姨娘做的!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那郎君被吓了一大跳,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然而事情还没完,几乎是下一息,站在两旁的护卫突然一把抽出腰间利刃,齐刷刷地指向他。
那伙计顿时吓得瘫倒在了地上,直接尿了出来,拼命磕头慌得吱呀乱叫,“都护饶命!都护饶命啊!小人说,小人什么都说!这一切,都是……都是华娘子身边的侍婢杜鹃让小人做的!真正威胁小人的是……是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