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窑工程量不大,中间却需要等定型后才能拆除内部支撑,肯定要下晌才能完工。
沈云姝留闫师傅几人吃午饭,闫师傅本来都拒绝了,打算去找个小食摊对付一口就行,最后却被端出来的菜硬生生改了口。
如今沈玉春日日练习手艺,铺子里的伙食本就丰盛,沈玉春几乎不用另外准备,把菜量烧多一点就行。
今天的练习菜式是酿鲮鱼和宝塔肉,都是做法考究,要求细致的菜品。
酿鲮鱼,需要完整取下鲮鱼外皮,再将鱼肉剁碎混入脆脆的藕丁或者马蹄丁,菱角丁,还有葱花香菇丁,整个作为内馅再填入鱼皮,入油锅煎熟。最后鱼皮酥脆,内馅鲜香,美味无比。沈玉春前两次做都有点小失误,鱼皮有小缺损,而且火候掌握得不好。鱼皮都快焦了,内馅却还夹生。今天再试了一次,用沈云姝的大铁盘作平底锅,抹上油小火慢煎,再切成厚片,切面纹理细腻,仿佛一块白壁,正是成功的标志。
至于宝塔肉,则是注重刀功,需将一块方正的五花肉连续不断地切成一条一条,再用方形宝塔模具整理出形状,抹上酱料,填入梅菜干,上锅蒸熟。蒸的时候还要盖上盖子,防止太多水汽掉进去,影响味道和口感。
宝塔肉出锅,小心地摆在白瓷盘上,酱红色的五花肉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方正的宝塔形状更是抓人眼球,闫师傅当时就走不动道了,沈云姝又热情挽留,便顺势留了下来。
另外沈玉春还做了一个糖醋虎皮青椒,家常豆腐,再加一碗荷包蛋青菜香菇汤,奶白奶白的,一看就味道浓郁。
主食今天没有蒸米饭,早上来的途中遇上一个卖菜的老伯,篮子里一捆绿油油的小茴香,沈云姝就买回来,中午打算做个茴香小油条当主食。魏骁到的时候,她正是在和面。这会刚炸出来,香喷喷金灿灿的,装了满满两盆。
给师傅们在院子里摆了小桌,沈云姝几人则在灶房里挤一挤。
依旧是先尝新菜。
每人先夹了一块酿鲮鱼,鱼皮煎得恰到好处,酥香脆且毫无腥气,鱼肉剁的馅鲜嫩还有些微弹牙,藕丁沙沙爽脆,无论是口感还是味道都层次丰富。
“我没有意见。”沈云姝先表态。
“我也没有。”杜锦香紧随其后,还在回味着齿间残留的香味。
王氏,梁珍儿,哑娘,廖歆儿也都举双手通过。
“这样咱们又多了一道宴席大菜!”沈云姝笑得眉眼弯弯,一口吃掉了碗里剩下的半块酿鲮鱼,喝了口水,筷子又伸向了宝塔肉。
上回的宝塔肉其实算基本成功了,但吃到嘴里才发现只有外面一层有味道,这会做的时候,沈玉春就把酱汁一层层的挂进去,确保每层都沾到,果然解决了这个问题。
梅菜鲜香咸甜,吸饱了油脂,变得油润可口。五花肉肥而不腻,浓郁的酱香和软糯的口感,爱吃肉人士绝对逃不出它的诱惑。
“今天就拿这个给稷儿他们包包子吧!”
沈云姝拿小碗装了几个包子馅的分量,手一挥:“开吃咯!”
不说她们在灶房里吃得畅快,外头闫师傅和两个徒弟也是甩开了膀子,一口酥香的小油条配一口菜,吃得酣畅。
砌窑炉毕竟是力气活,油水得够,闫师傅在尝了几口之后,十分体贴地把宝塔肉让给了两个徒弟,自己面前摆着酿鲮鱼,小口小口细细地嚼,品着滋味。
闫师傅在窑炉干了几十年,手艺高超,资历匪浅,也是见过吃过不少好东西的。年纪大了以后,牙口不好,鱼就吃的多了些,但还从没吃过这样做法,他只遗憾不能喝酒,否则这道菜拿来配酒,绝对一绝!
一顿风卷残云过后,桌上几道菜都消灭地干干净净,连那汤都见了底,一大碗小油条也是吃了精光。
闫师傅睨着两个肚皮滚圆的徒弟,轻喝了句没出息,想起身时却发现自己的肚子也沉甸甸的,只好又坐了回去。
沈云姝出来就看到闫师傅老脸微红地指了指桌上的空盘子,有些尴尬道:“两个徒弟胃口大,让姑娘见笑了。”
那两个年轻人低着头没吭声,沈云姝自然不会介意,利索地把空盘子收了。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您喜欢吃,下次有机会再来我这尝尝别的菜式。咱家会做到可多了。”
闫师傅眼下对这个心灵手巧又会说话的小姑娘充满了好感,当即乐呵呵地点头:“行,有机会我老头子肯定来!”
午后闫师傅歇了一会就指挥着两个徒弟继续干活,若说一开始是因为主家的授意不得不做,这会却是因为吃人嘴短还想再吃,干得更加卖力认真。
闫师傅替沈云姝把准备好的铁闸板也装了上去,整体完成后还试烧了一回,确定没有回烟,烟气排出速度合适后,就算完工了。
“虽然砌好了,可每个窑的脾性不同,具体怎么用还得姑娘自己慢慢摸索。”闫师傅嘱咐道。
“我明白了,辛苦闫师傅和两个小师傅。”沈云姝说着,把一个荷包递了过去,“小小心意,还请师傅收下。”
闫师傅却啧了一声,有点不高兴:“姑娘刚还说下次请我来吃新菜,怎么又拿这个打发老头子?再说,东家让干的活,哪有收钱的道理?”
沈云姝见他是真的不愿意收,便也不勉强。
“既然这样,那师傅哪天空了就过来,我一定好生招待您!”
“这才对嘛。”闫师傅笑呵呵地应了,转身招呼两个徒弟收工,挑着几个空篮子走了。
沈云姝送了人,回到后院。看着刚建好的面包窑,心中涌起一阵激动。
先做什么呢?
烤鸡?
蛋糕?
可颂?
饼干?
布丁?
太多了太多了,闫师傅说得对,她还得摸一摸这烤炉的脾性,才能更好地运用它。
今天来不及了,明天再开始好好研究!
打烊后,沈云姝准备一到家就把能用面包窑做的东西整理一下,结果刚跨进院子就发现沈稷坐在廊下,瘪着嘴巴,眼睛红红的,看到她和王氏,顿时就扑了过来,抹起了眼泪。
“怎么了这是?是谁欺负你了?”王氏立马着急了,搂着沈稷连声询问。
沈稷哭了一会,心里好受了些,这才抽噎着把事情原委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