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她不敢抬头看白芍,以为白芍是来问责,问她为什么要抢走月啼霜的机缘。
白芍慢慢走过来,蹲下身子,抱住云曦。
云曦只觉得对面的人身上带着阴森的寒气,就像抱住一块从墓里挖出来的阴玉。
她丝毫没有发现白芍的身体在一点点腐烂,虫子在她身上爬来爬去。
“乖徒弟,你愿不愿意和为师去神女宫,神女宫新上任的宫主一定很喜欢你……”
听着白芍的话,云曦瞬间一顿,手指尖发酸,她浑身像触电一般,嗖地从白芍身上弹开。
师父怎么可能知道神女宫新上任的宫主,怎么可能?
师父已经死了啊……
真的死了,那些规则里也告诉她,白芍师父不会再出现……
云曦急火攻心,鼻子、嘴巴涌出鲜血,脑海里无数遍闪过她爹娘的死亡片段。
她不停拍打脑袋,想让那些痛苦的记忆消失,可越拍记忆越清晰。
又开始抓挠脑袋,一块块头皮被她抠出,鲜血从她脑门滴落,她像感觉不到疼似的一直抠。
呜——
一团黑气出现在她头顶,震碎周围密密麻麻的白色梦魁。
“啊……”
又是一阵抽痛,云曦意识从未如此清醒过,她清醒过来的第一秒就看到……一条黑蛇张着大嘴,在准备扑向她。
她使出一记掌刀,将黑蛇砍成两半。
随后她抹去脸颊上的泪水,她咬牙咒骂自己,意志力不够坚定,竟然陷入梦魁编织的梦境。
“阴阳镜,起!”
与此同时,林知秋如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袖中飞出一面青铜古镜,镜面阴阳鱼图案骤然亮起。
阴阳镜悬在穴顶,清冷的光辉如月华倾泻,瞬间驱散了方圆十丈的黑暗。
光芒所及之处,石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
刺耳的蛇鸣从四面八方涌来,黑蛇们没有眼睛,鳞片却反射着阴阳镜的光,身体在半空中诡异地悬浮游动。
“不要看它们!梦魁的鳞片会致幻!”玉龙溪大喝一声,袖中飞出十二个纸人。
那些白纸剪成的小人遇风便长,转眼化作持剑武士,与黑蛇缠斗在一起。
花雅南站在原地未动,眉头微蹙。
他转头看向瘫坐在地上的萧凌萧,她满脸泪痕,双手在空中胡乱抓着。
“妹妹,别跳……姐姐把命赔给你...…”萧凌萧的声音支离破碎,她雪白的脖颈上已经爬满青黑色血管,两条黑蛇正顺着她的手臂缠绕而上。
花雅南轻叹一声,指尖绽开一朵金莲。
莲花旋转着飞出,所过之处黑蛇纷纷化作黑水。
他蹲下身,抱起萧凌萧,轻拍她的脸颊,“萧凌萧,醒醒!”
“没用的。”玉龙溪边操纵纸人斩断三条黑蛇,边对花雅南说,“梦魁已侵入灵台,除非她自己...…”
一声闷响打断了他的话,被纸人斩断的蛇头正好砸在司九经脸上。
玉龙溪看见黏稠的黑血顺着司九经的下颌线滴落。
司九经抹了把脸,突然瞪大眼睛。
在他不远处有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紫狂的外袍早已不知去向,中衣大敞,露出布满抓痕的胸膛。
司九经耳根瞬间烧得通红,指尖雷光噼啪作响却不知该往哪指。
正当他手足无措时,雪凡突然睁眼,那双眼清明如寒潭,哪有半分沉溺幻象的模样?
“砰!”
雪凡曲膝猛击紫狂腹部,趁对方吃痛时翻身而起。
当紫狂挣扎着要来抓她脚踝时,她反手就是一记耳光。
“师兄,我已经还清了吧?”雪凡的声音比洞窟深处的寒冰还冷。
她弯腰拾起佩剑时,司九经看见她后腰上有一道新鲜的符咒痕迹,正闪着诡谲的紫光。
紫狂瘫在地上喘息,眼中欲望未退,“你以为...…一道清心咒就能...…哈...…你明明也...…”
雪凡剑尖抵住他咽喉,截断了未尽之语。
这时云曦突然冲过来抓住她的手腕,“没时间了!阴阳镜撑不了多久!”
果然,穴顶的阴阳镜开始剧烈震颤,镜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剩余的黑蛇突然全部爆开,化作漫天黑雨。
玉龙溪的纸人瞬间被腐蚀殆尽,花雅南急忙撑起金莲结界护住萧凌萧。
黑雨中,林知秋喷出一口鲜血,阴阳镜“咔嚓”一声裂成两半。
尽管阴阳镜裂开了,但它依然有照明的效果。
他们互相搀扶着,转过一个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条通道无比宽敞,还有一个巨大的人首蛇身雕像立在前边,它长有粗壮的四肢,后肢是兽形,前肢呈人形,长着一张雌雄莫辨的面孔,眯着双眼,笑容妩媚。
但最令人惊讶的,却不是这块雕像,而是在这雕像背后。
任何光亮都无法照亮雕像的身后,只能看见无法穿透的浓密黑暗。
而那雕像前面,此刻正站着一个蓝衣男子,他用力地向众人招手。
云曦站在队伍最前,放眼望去,眼前的蓝衣男子她做鬼都不会忘记。
“池郁,你真的不怕死是吗?”
“诶诶,诸位怎么伤得那么严重……”
池郁略过云曦的话,但目光却停留在她左胸好一会儿,她的左胸萦绕着一团黑气,他眉头皱了皱,嘴角轻轻勾起。
众人疑惑之际,云曦转头问雪凡,“他是你们武当派的弟子吗?”
雪凡眼睛瞪得溜圆,简直不敢相信她说的话,“当然不是。”
云曦立刻明白池郁从头到尾都在骗人,那个所谓的蛊可能就是他下的,等等怎么蛊痛没再发作过……
她身体比脑子反应还快,足尖点地,瞬移过去。
花雅南担忧地大喊着,“小师妹,不要冲动!”
却因萧凌萧晕死在他怀里,他没办法出手阻止她。
反而是司九经跟了上去,可他还没来得及拦住她,她已经抬起手,狂风四起,一个巴掌狠狠落在池郁的脸上。
池郁感觉右脸辣辣的疼,但是他一点都没有生气,用手轻抚着右脸,他在感受巴掌印的余温,有一股淡淡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