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打断他的话,高声责问:“你说你在我这赚了多少?”
蓝袍男子连忙抬手做请:“咱们里头说话,里头说话。”
省得吵到门口新到的客人,还有楼上其他贵客。
于是,裴池澈与花瑜璇,还有那妇人都跟着蓝袍男子绕过柜台,去了里头一间屋内。
“坐,三位都坐。”
蓝袍男子道:“为何我说你们找我是找对了,咱们云县城内上规模的药房也就这几家,就数我这家最大。”
“那几家吝啬的德性,我是一清二楚,出价绝对不会高于十五两。”
言外之意,他出价二十五两已经很高了。
“听你这么说,诚意没多少,宰我钱的事也没提。”
妇人轻笑。
方才她已被送出药房,刻意没走,就在听他们说话。
也是为了想要知道药房收人参是个什么价。
虽说知道会比自己买入便宜不少,但差价那么多倍,是她没想到的。
蓝袍男子连忙给妇人倒茶:“夫人消消气,咱们的事情好说。”
妇人转眸看向花瑜璇:“小姑娘,你们这人参直接卖给我。他给二十五两,我翻倍,给你们五十两。”
闻言,花瑜璇与裴池澈对视一眼。
这妇人大抵是个识货的,能出五十两,说明他们的人参确实好。
可方才她分明说先前在药房买的干人参要二百五十两,可见她出价五十两,也是想要占便宜。
夫妻俩尚未说什么,蓝袍男子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下几只锦盒,一一打开给他们看。
“咱们云县山多,山上好货也多。我这药房开在这,自然不缺人参收,你们看看我的货多漂亮。”
花瑜璇道:“您说得是,可您也知道如今的季节人参已然难寻了。”
闻言,蓝袍男子便知他们的人参不是偶然挖得,而是花了心思的。
沉吟片刻,笑道:“我实话实说,你们手上的参,参体饱满,价值确实高。年份也确实有不少,比之我以往收到的歪瓜裂枣好很多。”
他拿出几个包装简单的纸盒,也一一打开。
“你们知道,此等歪瓜裂枣的货色,我五百文就能收不少。”
“你们这支人参,我确实想收。”
此参的成色实则比卖给夫人的那支还要好。
将此鲜人参处理好后,装个上好的锦盒,最好用镶金的礼盒,价值会很高很高。
收入此参,绝不会亏,只会赚。
说话时,他拧眉,佯装很为难的样子:“六十两,我收了。”
“你六十两收进,二百五十两卖出。低价收进,高价卖出。”妇人直言,“你是要赚钱,那也不能昧着良心吧?”
蓝袍男子眉头拧紧。
今日坏就坏在这位夫人在,她是老主顾,不能得罪了。
可人参,他还是想收的。
“夫人,夫人,您听我说,人参这东西要存得久得有手法。”
“我们药房有专门处理的法子,您也知道好东西也要有质量保证不是?”
“此参虽好,但到底新鲜。你买回去,一旦存放不当,那就坏了烂了,还有何用?”
“好人参也要经过我们专业的处理,才更值钱,也能存放得久些。”
“您要拿去送京城的高官,也更显诚意不是?”
最后这句话说到了妇人的心坎里。
妇人颔了颔首:“是此理。”
与这家药房多有合作,倘若她自己寻人去处理,万一处理得不对,事先是瞧不出什么来,往后高官看到人参腐败,那他们罪责就大了。
蓝袍男子趁机又道:“往后您来我药房,我绝对给您实惠价。”
见他们好似达成了一致,花瑜璇心里就没底:“那我们这人参,你们还打算收么?”
实在不行,大不了出了云县去卖。
“咱们可共赢。”蓝袍男子笑着说,“这位夫人买人参主要为送人,你们卖人参是想赚钱。我呢,也是为了一个‘钱’字。”
“你说多少?”花瑜璇问。
“夫人方才喊了五十两,我在她的基础上加到了六十两。两位不满意,我就再加些,这次很有诚意了!”
他比划了一个手势。
裴池澈淡声:“八十两?”
蓝袍男子颔首:“八十两,八寓意发嘛,大家共赢。”
裴池澈与花瑜璇对视一眼。
虽说距离他们心理价位还差些距离,但云县的大药房就在此了。
倘若还要去旁的地,车程也麻烦。
届时人生地不熟的,先不说,被宰的可能性更大。
更何况似今日恰好遇到一个药房的主顾,才让他们对药房的利润有所窥视。
既如此,由花瑜璇开口道:“方才夫人说在你这花了二百五十两,我们也知道你们收了人参后会处理过,也明白你们也要有利润。”
“对对对。”
蓝袍掌柜见他们还算好说话,便也给他们倒了茶水。
“多谢。”花瑜璇感谢他递来的茶盏,搁在一旁,温声道,“既然您说‘发’,那不妨八十八两,如此更发不是?”
蓝袍男子一怔,朗声大笑:“好,那咱们都双倍地发。”
不多时,双方交钱交参。
蓝袍男子给了张五十两的银票,三只十两的银锭子,还有八只小元宝。
花瑜璇怕银票与银锭子装一起,银锭子两头翘起部分会将银票戳破,便将银票给了裴池澈。
“给我作甚?”裴池澈拒绝拿。
她挖人参赚来的钱,如何给他?
“夫君揣怀里,安全。”
花瑜璇说着,将银锭子与小元宝都装进了自个荷包。
荷包沉甸甸的,这份沉教人欢喜。
裴池澈这才将银票揣好。
蓝袍男子笑道:“原来两位是夫妻啊,你们不说还以为是兄妹。”
说着,将包裹人参的布还了他们。
“好东西就该用好料子包。”
他自个取了块上好的云丝锦缎细细包起。
花瑜璇道:“您这回收进,肯定能赚不少。”
男子也不否认:“往后还有如此好品相的人参,尽管送我这来。”
“行。”花瑜璇应下。
“你这生意达成了,我被宰的钱该怎么算?”妇人不满的声音传来。
男子在锦盒里挑了支个头小的,双手奉上:“送夫人,不知夫人可有消气?”
“嗯。”妇人拨了拨人参须须,“小是小了点,正好自个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