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微微惊讶:“你没听到?”
“哦,感知力放在别处了。”她淡淡回应,实则刻意屏蔽了贵宾室的动静。
万一有不堪入耳的声音,她一点也不想听到。
流云在她面前轻盈转身,长发如海藻般荡开优雅的弧线:“看我穿戴得这么整齐,像卖身过的样子吗?”
“哦?”棠西挑眉,“没被邀请共进晚餐,春风一度?”
“邀请了,但我再三婉拒。”
“被拒绝还能让她满面春风?”棠西语带怀疑。
流云忽然逼近。水流因他的动作微微漾开,拂过她的指尖。
他声音低了几分,像裹着海潮的私语:“这么好奇?不如……你也亲自邀请我一次?”
他稍顿,目光掠过她抿紧的唇,又轻笑着退开半分:“等我拒绝你了,你自然就明白……那是什么滋味。”
“不必,我不是很好奇。”
流云歪了歪头,孔雀翎耳饰轻晃,漾出一缕微光。
他注视着她,语气似笑非笑:“若我真为你卖了身,你打算怎么谢我?”
话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
明知她不会接这样的话,可有些念头偏像暗流,禁不住就要涌上来。
棠西伸手,面无表情:“前世的人情债先结一下。”
流云微微一怔,随即低笑出声。
这一世的棠西,怎么比前世还像块木头。
他压下心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躁动,移开视线。
不能再逗了,再进一步,怕是连眼下这般靠近都要被她厌弃。
二人寻了一处海底岩洞酒店,流云挥手布下隔音结界。
棠西展开织视术,接连承渊,唤来第一。
“第一,听我指令。”她闭目凝神,强大感知如无形蛛网急速蔓延,瞬息将鸿蒙教总部的一切——结构、能量流动、人员分布——尽数捕捉。
她语速清晰而快,将每一条通道、每一处哨岗、高手气息、囚笼位置悉数道出。
第一屏息凝神,指尖在屏幕上快成残影,精准地将她感知的一切转化为详尽的三维地图。
两人配合默契,棠西未说完的话,第一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路线、战力、关押区……整个鸿蒙教总部仿佛被彻底透视,再无秘密。
流云靠在一旁冰冷的洞壁上,微微仰首。
海水带来的压抑与棠西沉稳的嗓音交织,形成一种矛盾的错觉。
他既想逃离这幽闭之地,又忍不住想向她靠近。
她如今的力量尚未完全恢复,却依旧……
强得令人心生敬畏。
一夜过去,一幅极尽详实的战略地图终于完成。
第一兴奋地将屏幕递到棠西眼前:“棠西!画好了!怎么样?”
“太好了!”她由衷赞叹。
第一的绘图能力堪称神技,更重要的是,藉由他的双手,她的感知第一次真正化作具象的武器。
第一的兴奋转眼被忧色取代:“你一定要小心!我不准你出事!”
“放心,我现在很强。”
织视术关闭。
棠西一转头,就迎上流云似笑非笑、略带嫌弃的表情。
她脸色一沉:“你瞧不起我家第一?”
流云像是听到极有趣的话,直接笑出声:“你家?就那小子?这几日见过几回,还以为是哪个仆从。”
“他是我未来的主夫。”她语气平淡,却笃定不容置疑。
流云笑容蓦地僵在脸上:“……”
他猛地转身,声线冷下几分:“办正事。”
伸手推门,门却纹丝不动。
紧随而来的是一阵强烈的虚软,力量如潮水般从体内抽离——他控制不住地向后软倒。
棠西敏锐地察觉到海水中弥漫的奇异颗粒,感知力疾速分析成分——“九星迷药!”
她一把将流云拖到身旁,迅速为他解毒。
同时周身“轰”地燃起炽热烈焰,恐怖的高温将周围海水瞬间煮沸、汽化,所有迷药颗粒一并摧毁!
不到一分钟,流云咳出一口浊水,清醒过来。
而棠西已自原地消失。
下一秒,她拎着昨日那五星领路人穿越空间而归,随手一掷——清晰的骨裂声响起,对方膝盖尽碎,惨叫着跪地。
直到此刻,那领路人才意识到自己已成俘虏。
流云起身,手中气刃飞旋,眼神冰寒:“自己说,省得受苦。”
话音未落,洞门被人猛地推开。
一个身着华贵海藻长袍的男人拍着手走进来,语带讶异与玩味:“厉害啊,竟能解了‘沉沦之息’,还悄无声息抓了我的人。”
跪地的领路人如见救星:“老大!救我!”
那“老大”目光落在流云脸上,先是极致惊艳,继而化作深深困惑:“奇怪……我总觉得,似乎在哪见过你……”
就在他凝神思索的刹那——
时间骤然暂停!
棠西瞬移到他们身后,虚无剑如切腐乳,轻易刺穿所有人身上的高级防护,挑断手脚筋脉。
同时云图所赠的法宝绳索飞射而出,将包括“老大”在内的十人如捆粽子般缚得结实,扔到流云脚下。
时间恢复流动。
棠西“砰”地关上门,随手将长发挽起,胸口剧烈起伏,额角沁出细汗。
她靠着墙滑坐下去,脸色苍白,对着流云喘息道:
“好了…审吧。”
话音落下,便再支撑不住。
一路而来,生命力已然耗尽。
“棠西!”流云心头一紧,疾步抢至她身边。
众人被瞬挫的震惊,远不及此刻见她虚弱的担忧。
“没事…再开个洞…我歇会就好。”她声若游丝。
流云伸手,小心翼翼将她抱起,另外开了一间,轻轻安置于柔软的巨蚌床铺上。
待棠西恢复如常,回到流云的房间时,他立即上前,先是探她额温,又抓起手腕感知脉象,甚至下意识想触摸她的心跳确认,被棠西一巴掌拍开。
“好得很,别瞎摸。”
流云想起游艇上她濒死复生的诡谲情形,心中疑云更深。
“不该问的别问。”她抢先堵了他的话。
流云只好回归正题,语气带上几分兴奋:“审出惊喜了。这条‘大鱼’,是鸿蒙教的秘书长!他是被某位‘通天’的大人物派来监视鸿蒙教的。可惜,那人具体是谁,他没来得及说。”
棠西瞥向他身后那一地无声无息的尸体:“没审出来?还全死了?”
“这帮人自杀的花样防不胜防,这里条件有限,实在没拦住。”流云摊手,略显无奈。
棠西即刻将消息传予承渊。
承渊当即下令深查这位秘书长的所有背景线索。
恰在此时,秘书长身上一枚通讯器忽然响起。
流云信手拿起接听。
对面传来气急败坏的咆哮:“***有没有搞错!照片上的人是圣裁联盟登记在册的七星战员!你t妈把这种人弄来卖我?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想死别拖着我!”
流云挑眉,饶有兴致地问:“哦?他值多少?”
对面明显一愣:“…你谁?”
“我也是买家。你开价,我出双倍。”流云语带慵懒。
“这t妈是钱的问题吗?!别说一亿,五亿老子也出得起!这是烫手山芋!谁爱要谁要去!一群蠢货!”
对面怒吼着切断了通讯。
流云把玩着通讯器,唇角勾起一抹绝艳的笑:“听起来,我好像被卖了个好价钱。”
棠西:“……”
她深深觉得,还是以前的步光比较正常。
“圣裁联盟把你失踪的消息捂得死紧,就着急了两天,后来彻底放弃你了。苏拉也不来,他们就这么放心把你放我这儿?”
“前世也是放你这儿的。”
棠西心中已有猜测。
将流云留在她身边,不过是为了当那个与他容貌相同之人出现时,不引人生疑。
只是她有些难以接受苏拉竟与那人是一路。
流云道:“我们约定个暗号吧。若哪天我答不上,便是他来了。”
棠西感知了他的生命核心,立刻记住:“我有专属的判断方法。况且,那人很可能会操纵我。到时,什么暗号都无用。”
她推门向外走去:“办正事。”
流云想与她拥有专属暗号的算盘落空,不禁腹诽:她这脑子里除了正事,还能不能装点别的?
棠西随流云如期赴约高层会议。
会议设于如归楼顶楼。
流云在谈判桌上谈笑风生,从不同角度巧妙确认了三名高层的身份。
就在身份坐实的刹那——
棠西再度发动时停,将三人定格。
流云闪电般取出备好的毒剂,逐一向每人注入一支。
为防万一,棠西在每人体内种下一道锁灵印,将其生命力彻底封锁。
三人皆是八星实力,高阶锁灵印接连种下,棠西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迅速苍白。
印成,时间重启。
三人眼里闪过惊讶,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接二连三的倒地。
然后,棠西也倒了。
流云连忙伸手,棠西整个人软倒下来,正好落入他怀中。
“你怎么又……”他话音未落便被她打断。
“闭嘴。”她气息微弱,几乎是贴着他胸口吐出这两个字,“等我两分钟。”
说完,她指尖在他臂弯处极轻地按了一下,抽出剩余的全部生命力,迅速在周围结成一道无形的结界。
下一秒,她头一歪,彻底陷入昏死,再无声息。
门外,助理接收到安柏雌尊芯片的警报,立时调人破门。
攻打结界的轰响在狭小的空间中剧烈震荡,水流紊乱地涌动。
而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流云一动未动。
他低着头,棠西安静地靠在他胸前,呼吸轻得几乎察觉不到。
他一只手揽着她的肩,另一只手悬在半空,竟有些不知所措。
水流推着她几缕发丝拂过他下颌,细微的触感却清晰得惊人。
他终是抬起手,极轻地探了她的呼吸,又屏息感受她颈侧的脉搏——还在跳,虽然微弱,但的确活着。
结合前两次她突然昏迷又蓦然醒来的状况,他隐约明白了什么。
尽管不知缘由,但她既然说了两分钟,那便信她。
攻击结界的声音越来越响,震响如雷鸣般砸落。
可在这动荡不安的中心,他却莫名静了下来。
他微微收拢手臂,将她更稳地圈进怀里。
低头时,他的唇几乎要碰到她的发梢。
——大概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会容他这样靠近。
时间流逝的速度快得惊人,棠西很快醒来,若无其事的走开两步,用通讯器快速通报承渊。
全面进攻的指令顷刻下达!
门外攻击结界的声响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划破空间的刺耳警报——
“警报!警报!敌袭!全员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