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基座上的蛊文古老而扭曲,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时的奥秘。白秋雨虽不精通古文,但身为蛊师,对这类与本源力量相关的符号有着天然的直觉。生死关头,他的思维变得异常清晰,目光死死锁住那几个符号,心神仿佛被吸入其中。
“以…血…为…引,心…诚…则…莲…开……”
他艰难地辨认着,心中豁然开朗!原来如此!清蛊莲并非凡物,不能以蛮力采摘,需要以诚心(或许特指拥有信物者的诚心)加之精血为媒介,方能得到它的认可,安然取用!
这念头如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的瞬间,又有数只护池蛊虫突破了刀光的防御,狠狠噬咬在他的腿部和后背!阴寒剧毒疯狂注入,白秋雨一个踉跄,几乎跪倒在地,全靠鱼牙刀拄地方才稳住身形。他全身已被黑气笼罩,视线模糊,耳中嗡嗡作响,生命如同风中残烛。
不能倒下!清雪还在等着我!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疼痛换来片刻清醒。他不再理会周围疯狂扑来的蛊虫,也不再试图挥刀格挡,而是将全部残存的灵力,连同求生的意志、对林清雪的守护之心,尽数灌注于握着鱼牙刀的右手。
“噗嗤!”
刀光一闪,并非斩向蛊虫,而是划向自己的左腕!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滚烫的、带着淡淡金芒的鲜血——这是他本源精血——汩汩涌出。
他踉跄着,任由蛊虫撕咬,奋力将喷涌着精血的左腕,伸向清蛊莲根部的玉质基座!
“以我之血,证我之心!求圣莲,救清雪!”
他嘶哑地低吼,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和虔诚。
奇迹发生了!
当他的鲜血滴落在玉质基座上的瞬间,那几个古老的蛊文骤然亮起温润的白光!原本排斥他靠近的清蛊莲,那层柔和的光膜悄然消散。整个植株轻轻摇曳,月白花瓣上的光芒变得更加圣洁,花心处的七彩光晕旋转加速,散发出比之前浓郁十倍的沁人清香!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些原本疯狂攻击白秋雨的护池蛊虫,在接触到这混合了白秋雨精血与清蛊莲清香的奇异光芒时,如同遇到了克星一般,发出尖锐的嘶鸣,潮水般向后退去,重新隐没于七彩池水之中,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笼罩平台的阴寒煞气顷刻间被涤荡一空,只剩下清蛊莲散发的祥和与生机。
白秋雨身上被蛊虫咬伤的伤口,在那清光的照耀下,虽然剧毒未能立刻清除,但蔓延之势明显减缓,流血也止住了许多。他喘着粗气,浑身浴血,摇摇欲坠,但眼中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成功了!他得到了清蛊莲的认可!
他不再犹豫,颤抖着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触碰那月白色的花瓣。这一次,再无任何阻碍。指尖传来冰凉而充满生命力的触感。他轻轻用力,将整株清蛊莲连同其下的玉质小基座一起,从池水中采摘下来。
莲花离水的刹那,整个洞穴微微震动了一下,水池上方的天蛊阵金光流转,似乎完成了某种使命,光芒渐渐趋于平缓,但依旧稳固。而那七彩池水,则仿佛失去了核心,光芒略显黯淡。
白秋雨无暇他顾,他捧着这株关乎林清雪性命的圣莲,快步回到平台边缘。此刻,如何服用成了最关键的问题。整株吞食?显然不行。他想起师父玉简中或许有记载,立刻探入神识。
果然,在关于清蛊莲的记载最后,有一行小字:“清蛊莲,圣洁之物,需以灵泉水或中毒者至亲至爱之心头热血为引,化开莲心七彩露珠,喂服方能奏效。”
心头热血?白秋雨没有丝毫犹豫。灵泉水无处可寻,但“至亲至爱之心头热血”,他自问对林清雪之心,可昭日月!
他轻轻扶起林清雪,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随即,他并指如刀,凝聚最后一丝气力,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心口附近的一处窍穴!这不是自残,而是蛊师一门逼出心头精血的秘法,对自身损耗极大,甚至可能动摇根基。
一滴殷红中带着璀璨金芒、蕴含着磅礴生命气息的血珠,从他指尖逼出,悬浮在空中,散发出灼热的能量波动。
白秋雨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但他眼神依旧坚定。他小心地将那滴心头血,滴入清蛊莲的花心。
“嗤——”
仿佛水滴落入滚油,那滴心头血与花心的七彩露珠相遇,瞬间爆发出柔和而强大的光芒,将整个莲台笼罩。血液与露珠迅速融合,化作一小汪散发着七彩霞光、同时洋溢着生命气息与奇异药香的液体。
白秋雨小心翼翼地捧着莲花,将花心中那汪融合了他心头热血的药液,一滴不剩地喂入林清雪苍白的口中。
药液入喉,异象顿生!
林清雪身体表面原本弥漫的墨黑色毒气,如同冰雪遇到烈阳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她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脸上开始恢复一丝血色。虽然依旧昏迷,但那股死寂的气息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蓬勃的生机正在她体内复苏。
有效!真的有效!
白秋雨心中巨石终于落地,无尽的疲惫和伤势如同潮水般涌来,他几乎要当场昏厥过去。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啪啪啪——”
一阵突兀的鼓掌声从石桥另一端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杀意。
“真是感人至深啊!不惜耗费心头精血,也要救这小丫头。白秋雨,本使倒是小看了你的情义和决断。”
黑蛊使!
他竟不知何时,趁着白秋雨全力救治林清雨、天蛊阵因清蛊莲被采摘而波动平复的间隙,强行穿过了阵法外围,踏上了石桥!虽然他看起来更加狼狈,黑袍破碎,身上添了不少新伤,气息也有些紊乱,但那双眼睛中的贪婪和杀意却比之前更盛!
他死死盯着白秋雨手中那株失去了部分光泽但依旧不凡的清蛊莲,以及莲台下那个小小的玉质基座,狂笑道:“哈哈哈!天助我也!不仅得到了清蛊莲,连这天蛊阵的部分核心阵眼‘莲台玉座’也一并到手!小子,多谢你替本使完成了这最艰难的一步!现在,把东西交出来,本使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白秋雨心沉到了谷底。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此刻的他,油尽灯枯,连站立都困难,如何对抗状态虽差但仍有余力的黑蛊使?
黑蛊使一步步逼近,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怎么?站不稳了?刚才不是还很英雄吗?你的刀呢?再拿起来啊!”
白秋雨咬紧牙关,将林清雪轻轻放回平台,用身体护在她身前。他试图抬起鱼牙刀,但手臂重若千钧,不住颤抖。难道好不容易救回清雪,却要一起死在这里?
不!绝不!
他的目光扫过手中的清蛊莲和莲台玉座,又瞥了一眼周围缓缓运转的天蛊阵金光,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
这莲台玉座似乎是天蛊阵的核心阵眼之一?既然黑蛊使如此看重,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