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赶紧逃,别管我!”弦歌用力去推白秋雨,眼角硬挤出几滴眼泪。
“傻丫头,别怕,天塌下来,还有哥顶着。”白秋雨如山岳般把弦歌护在身后,声音低沉而坚定。
他环顾四周,瞳孔微缩。云家家丁们举着火把,将狭窄的街巷照得亮如白昼,也彻底封死了所有退路。
云家管事从角落中跳出,“白秋雨,今晚,你们别想再逃了。”
“今晚!”白秋雨的目光扫过李炽霄消失的断墙,握紧鱼牙刀,最终死死钉在前方那道黑影上,“我就没想过逃。”
鹰钩鼻男子持剑而立,黑色劲装下的肌肉,彰显着足以撕裂一切的力量。
周身散发着一股杀气,远超沅州城屠夫,甚至与兵马都监身上的凶煞之气不相上下。
师尊曾言这是屠戮无数生灵才能凝聚的凶戾之气,邪祟亦要退避三舍。
白秋雨五指握紧墨刀。今晚,必是一场死战,但师尊的教诲在耳边回响:藏锋守拙,谋定后动。
“啧啧,真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的沅州城,还能遇上你这等璞玉。”
鹰钩鼻男子目光如刀,感受着他体内奔腾的气血,语气带着一丝讶异的赞叹,“若给你时间成长,未必比那些世家宗门的宝贝疙瘩差,甚至……某些方面更强。”
白秋雨胸膛一挺,傲然道:“拍马屁就免了。妖族的银啸妖王也曾夸我是少年天骄,不稀奇。”
“银啸妖王?”鹰钩鼻瞳孔骤然一缩,脸上首次露出真正的惊骇与难以置信,“它竟没吞了你?怪事……真是天大的怪事!”
“所以,”白秋雨眼中怒火燃烧,“杀我师尊,毁我道观,就是为了把那妖王放出来?”
“将死之人,告诉你也无妨。”鹰钩鼻嘴角勾起残忍弧度,“一切,皆如你所想。”
白秋雨微微躬身,姿态放低,“那能否告诉我,指挥你们的是谁?血剑男人又是谁?”
在他身后的弦歌埋头捣鼓着什么。
鹰钩鼻眉头一锁,眼中掠过一丝对“那位大人”的惧意,随即化作更深的嘲弄:“就凭你?蝼蚁也配知晓他们的名讳!”
白秋雨眼中掠过一丝黯然,对方的拒绝,也在他意料之中,毕竟为师尊复仇本就是一条漫长之路,也是一条逆途。
就在他心神微滞的刹那。
“小子,纳命来!”
鹰钩鼻狞笑破空,身影化作一道模糊残影,剑光直刺白秋雨咽喉。
白秋雨瞳孔骤缩,墨刀仓促横格。
铛——!
金铁交鸣刺耳,沛然巨力震得他虎口崩裂,连退数步,喉头一甜,逆血喷出。
“丫头,就是现在!”他嘶吼。
鹰钩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在白秋雨身后,一道符箓光芒疾射而出。
他挥剑劈碎火焰之刃,却被冲击力推得踉跄后退。
“区区符箓,也敢伤我?”鹰钩鼻不屑冷哼。
“是么?!”
弦歌厉喝,双手夹住十道符箓,小脸惨白如纸,手臂因透支而剧烈颤抖。
“去!”她拼尽全力一掷。
十道符箓瞬间化作风刃、火球、雷矛、冰剑,呼啸着撕裂夜幕,将鹰钩鼻彻底吞噬。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掀起狂暴气浪,烈焰冲天,瞬间染红半边长街。
烟尘稍散,鹰钩鼻踏焰而出,衣袍虽有破损,却毫发无伤!
远处的云家护卫瞧见这一幕,与云家管事躲得远远的。
“就这些低阶符箓也想杀我,真是笑话,你们有什么手段全使出来吧!”鹰钩鼻抬剑格挡头顶袭来的墨刀,嘴角噙着轻蔑,“这一刀怕是连柴都砍不断,太轻了。”
锵!
剑光一闪,白秋雨如断线风筝般倒飞三丈。
鹰钩鼻正欲追击,脚下猛地一滞——满地漆黑圆球。
他脸色剧变,惊恐凝固在脸上。
轰——!!!
天雷砂轰然炸裂!刺目火光撕裂黑暗,碎石如雨迸溅,地面被炸开巨大深坑。
远处云家管事大骇:“大人,怕是死了吧!”
弦歌单膝跪地,大口喘息,声音带着虚脱的兴奋:“哥…这么多天雷砂…那家伙…除非他比鱼牙刀还硬…”
白秋雨稳住身形,目光盯住爆炸中心翻腾的烟尘与火光,声音低沉:“此人修为深厚…小心为上!”
在未踏上云家之前,他就做出了谋划,对上鹰钩鼻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混账!”火光中一声怒骂响起。
白秋雨眉头微叹,这家伙果真没死,指尖盘龙戒光芒一闪,握紧古朴的柘木弓。
一支通体赤红、仿佛燃烧着血焰的长箭瞬间搭上弓弦。
这是师尊给他留下的“惊鸿箭”,仅有五只,听师尊言,威力惊人,之前没用是怕浪费,二是自身力量不够。
如今催动气海洞天内的玄晶之力,他勉强能施展这一箭。
气浪炸开,鹰钩鼻踏火而出,他浑身焦黑,衣袍燃着残火,头发燎卷,狼狈不堪。
但周身浮现一道青色光芒,竟是护体真气硬抗了天雷砂之威。
“白秋雨,你让老子这么狼狈,我今晚要扒你的皮,喝你的血。”
他抹去脸上黑灰,收敛大意之心,可目光触及那支赤箭,一股源自本能的寒意陡然窜起,仿佛被洪荒凶兽锁定咽喉。
“那是什么鬼箭?!”惊骇脱口。
“要你命的箭!”白秋雨话音未落,弓弦震鸣。
咻——!
赤色惊鸿撕裂夜幕,化作流星直贯咽喉。
“碾尘式——破!!”鹰钩鼻亡魂大冒,嘶吼着挥剑全力斩向箭矢。
轰隆隆……
箭剑相撞,爆发出毁灭性的冲击波,瞬间将身后三条长街撕开,火焰炽热。
无数百姓从梦中惊醒,只觉地动山摇,哭嚎声、狗吠声、房屋倒塌声混成一片绝望的河流。
“天塌……快跑呀!”
“快逃命呀,仙人打架,凡人遭殃。”
……
城西屠夫正坐着春梦,一夜御七女,突然被爆炸声惊醒,猛然睁眼,好家伙,家没了。
右厢房被推平,火焰熊熊燃烧,抬头可见一轮明月,裤裆里的鸟儿焉了。
屠夫翻身而起:“他奶奶滴!哪个王八羔子拆老子房子?老子阉了你!!”
“聒噪!”冰冷刺骨的怒喝自废墟阴影中炸响。
屠夫浑身肥肉一颤,只见一个焦黑如鬼、眼神噬人的身影缓缓站起,手中长剑滴血。
“仙…仙师饶命!小的猪油蒙了心……”屠夫吓得魂飞魄散,扑通跪倒,磕头如捣蒜。
噗嗤!
剑光一闪,大好头颅冲天而起,热血喷溅断墙。
鹰钩鼻一脚踹开无头尸体,嫌恶地啐了一口:“啧,头骨太糙,做不成好酒杯!”
他看也不看尸体,脱下身上报废的内甲,那赤色一箭威力惊人,若非内甲护住,他怕是会死在那一箭之下。
可即便如此,胸口也留下一道箭伤,鲜血流出。
他取出一枚疗伤丹药吞服,压下内心恐惧,爆发出隐藏的实力,周身青色真气猛然暴涨,脚下地面寸寸龟裂。
“轮到你了——小杂种!!”
一声厉啸,他化作一道撕裂长街的恐怖青芒,瞬间跨越数十多丈距离,鬼魅般出现在白秋雨身前。
蕴含滔天杀意的长剑,带着斩断山岳的威势,狠狠劈下!
“不好!”
白秋雨将弦歌护在身后,仓促横刀胸前。
一股剑力轰然斩来,护体妖气寸裂,胸骨断裂,他如遭妖兽重击倒飞出去,砸塌一片残垣。
“哥!”叶弦歌惊呼。
鹰钩鼻狞笑转身,长剑直取弦歌咽喉,“给我死!”
寒光将至。
一口燃烧着墨色火焰的长刀,死死架住剑锋,竟是白秋雨。
生死绝境,为护弦歌,再催洞天玄晶。
他双臂染血,身躯摇摇欲坠,却如磐石般钉在弦歌身前,嘶吼如兽:“休伤我妹!”
弦歌泪眼模糊,望着那浴血挺立的背影。
“垂死挣扎!”
鹰钩鼻冷哼,剑锋再吐寒芒,悍然下压。
砰!
墨刀脱手,白秋雨被沛然巨力狠狠砸入地面,深陷土石。
鹰钩鼻一脚踏在他胸膛上,拳头如狂风暴雨般砸落:“若非老子一开始大意,就凭你们这些鬼把戏也能算计到我,我今夜让你好好体会被虐的滋味。”
面对惊鸿箭带来的死亡恐惧,他此刻全发泄出来。
“住手!!”
弦歌目赤如血,持短剑欲冲,却被与一旁冲出来的云家护卫死死按跪在地,膝盖剧痛。
“你不许我伤他?我偏要伤。你哭得越惨,老子越痛快。”鹰钩鼻狞笑,控制拳脚力度,专挑白秋雨痛处,肆意凌虐。
弦歌死死咬唇,齿间渗血,眼神却冰寒刺骨:“我必杀你!”
虐打持续半柱香,白秋雨浑身浴血,气息奄奄。
鹰钩鼻终于停手,慢条斯理擦拭手上血迹,冷声吩咐:“把这废物拖回云家,用最好的药吊住命,青阳观遗宝,老子势在必得。”
他转向弦歌,捏起她下巴,贪婪的目光扫过她绝色容颜:“想不到这破沅州城竟有你这等天仙,老子改变主意不杀你。”
他扛起弦歌肆无忌惮地大笑,“走,回云府,睡觉!”
远处几名护卫朝白秋雨走去,墨色刀光如鬼魅乍现,数颗头颅冲天而起,热血喷溅如暴雨。
鹰钩鼻骇然转身——
只见血雨中,白秋雨缓缓站起,周身气势如火山爆发,节节攀升。
藏海上阶,巅峰,了凡境……了凡巅峰。
妖气冲天化墨焰,墨刀燃尽黑炎狂。
虽然境界依旧藏海中阶,但气机却停在了凡巅峰。
“不可能!爆灵丹也绝无可能连破数境!!”鹰钩鼻瞳孔剧缩,失声惊吼。
所谓的爆灵丹是炼丹师炼制的丹药,可暂时提升境界,可代价惨重,被正道仙门排斥,只有鬼市才有。
白秋雨抬手,抹去嘴角刺目的鲜血,墨刀遥指,声音森寒:
“狗东西,给我放下弦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