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弩箭将要射中白秋雨的咽喉时,突然一道倩影立在他身前。
夏明玥一掌推出,玄光一闪,弩箭倒飞出去。
远处阁楼窗户边,一个身影明显慌了一下,转身就想跑,却被天宪卫张小北堵在了楼梯口。
他手按刀柄,“小子,光天化日之下,暗箭伤人,你想逃去哪?”
刺客步步后退,猛地撞破窗户跳下长街,脚刚沾地,另一名天宪卫已提刀拦住去路。
“拼了!”
他拔剑朝天宪卫杀去,却被对方一拳轰在腹部,倒飞出去。
“就通玄境的实力,可不是我的对手。”天宪卫逼近。
那刺客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猛地吞服一枚药丸,天宪卫见状脸色一变,急冲上前,但还是晚了一步。
刺客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
“算了,先把他拖走。”张小北在对方身上一番搜查,并未找到任何能证明他身份的物品,只好作罢。
他们提着刺客,朝夏明玥走去。
张小北将刺客尸体丢在地上,“少卿,刺客服毒自杀了。”
夏明玥踢了一脚尸体,问道:“身份线索?”
天宪卫摇头:“搜遍了,什么都没有。”
“让我看看!”
白秋雨从夏明玥身后走出,捡起刺客掉落的一支弩箭仔细端详,“我要是没看错,这种弩箭……应该和云家有关。”
他想起之前夜探云府时,见过他们护卫用的也是这种样式,弩臂手握处有一个暗金色的云纹印记。
再加上如今沅州城里最想要他命的,恐怕也只有云府了。
“我没去找他们麻烦,他们倒先找上门来了。”白秋雨声音微冷。
夏明玥看向少年,“你有什么打算?”
沈念微挥手怂恿道:“要不直接杀过去,灭了云府!”
白秋雨苦笑道:“我现在就是一个废物,如何灭他们,再说了,杀心太重不好,不能殃及池鱼。”
他看了一眼马背上昏迷的六戒和尚,“先带六戒回去疗伤,云家之事不急。”
白秋雨翻身上马,载着六戒朝府衙的方向疾驰而去,夏明玥等人将他护在中间,以免他再遇刺。
马背上,夏明玥侧首看向沈念微,语气温和:“不知这位妹妹来自何处?”
“我来自望月宗,一个普通修行门派。”沈念微轻挑眉,“姐姐问这个,是怀疑我的来历?”
“妹妹别多心,我只是好奇问问。”夏明玥浅笑道。
“放心,我不会介意的。”沈念微也笑了笑。
二人心照不宣,各有盘算。
一行人穿越长街,回到府衙,白秋雨落下马背,带着六戒步入后院。
哐当一声~
白秋雨踢开房门,将六戒放在床上,“念微,快帮我取一个铜盆。”
他坐在床边,探了探六戒的脉搏,又翻看他的舌苔,眉头紧锁:
“果然是中了万毒殿特制的蛊毒,和之前引发瘟疫的不同,看来我猜得没错。”
“可有办法救他?”
沈念微端来一个铜盆,放在床下,看着六戒苍白的脸问道。
“有点难,但可以一试!”
“哦!真有办法?”沈念微眼底流露出一丝异色,“难道施展太素针法?!”
白秋雨诧异回头:“原来你也听过太素针法呀?”
沈念微抬手拢了拢耳旁碎发,“曾在宗门典籍上见过只言片语的记载,倒是从未见人施展过,很是好奇!”
“太素针法应该是叫太素医脉,里面包括针法,医道,听说还包括炼丹术,只是后者师尊从未教过我。”
白秋雨一边说着,一边在六戒的治污和委中穴放血,随即施展出太素针法,刺入解毒穴等几处主穴,搭配了几个辅穴。
接着,他提笔飞快写下药方,递给夏明玥:“夏少卿,还请你的手下帮我跑一趟,抓七副中药过来。”
“这没问题,交给我办!”
夏明玥转身走出房门,正好迎面撞见韩牧司,当下就将他们前往菜市场救六戒,以及白秋雨遇刺的事情简略地告知给他。
“哼!云家真是好大的狗蛋,竟敢在白秋雨刚救下沅州城就敢暗杀他,真当我韩牧司是摆设嘛!”
他接过刺客的尸体,化身一道流光,直扑云府。
片刻后,韩牧司悬停云府上空,一股如山岳般的恐怖剑意轰然压下,笼罩全府。
府内所有人如被无形之手扼喉,浑身冰冷,动弹不得,惊恐地望着天上剑气缭绕的韩牧司。
这位平日里偏爱下棋,嘴损的兵马都监,竟是传说中的剑修!
“不知,韩…韩大人驾临,有何吩咐?”
云家大长老从屋檐下走出,脸色煞白,深深一鞠躬,态度十分谦卑。
“云老儿,你可认识这人!”
韩牧司声音冰冷,手一挥,刺客尸体“砰”地砸在云大长老脚前。
云大长老低头一看,瞳孔猛缩:“这…这是我云家旁支子弟云三儿。他…他如何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息怒。”
“冒犯?他当街刺杀白秋雨,是不是你们云家指使的?让云昭然滚出来见我,否则,老子今日便拆了你这云府!”
韩牧司手并作剑指,身后浮现出百千道剑光,云府上下大骇。
于此同时,云家密室,云昭然瞧着面前的斗笠人,急道:“大人,云三儿已失手,韩牧司找上门来了,您得救我。”
斗笠人声音平淡:“慌什么,一个韩牧司,翻不了天。”
云昭然脸色一喜,“他韩牧司自然比不上大人。”
骤然,斗笠人一掌印在云昭然心口,一股阴狠歹毒的劲力透体而入,瞬间震碎心脏。
“呃…你?!”云昭然脸上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
“云家,还不配让我为你对抗韩牧司,主上的计划不容有失,所以只好牺牲你了。”斗笠人语气冰冷。
“啊——!卸磨杀驴,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云昭然身为三境了凡武夫,心脏破碎的刹那,凭借最后一股怨毒之气,疯狂引爆了全身真气。
轰隆一声巨响,密室爆炸,烟尘碎石冲天而起。
嗯?
空中的韩牧司瞧着爆炸处,“看来暗中之人,终于浮出水面了!”
百千道剑光汇聚成一剑,此剑朝烟尘中射去。
只见烟尘中杀出一道玄妙掌印,与剑光碰撞在一起,强大的威势将整栋房屋轰成废墟。
云家众人四散奔逃,惨叫声此起彼伏。
斗笠人立在烟尘中,抬头道:“阁下的剑意果真了得,只是想杀我,可并非那么容易。”
韩牧司眼神骤冷,杀机在指尖萦绕:“呵,原来是来自宗门的杂毛鸟,可敢报出名号?”
斗笠人摇摇头:“在下的名讳,暂时可说不得。”
“哼!观主被杀,临烟城变故,应该都是你在暗中策划,今日你休想逃走。”
韩牧司朝斗笠人一指,一座森然剑阵凭空聚成,将其困锁。
“云海翻天掌!”
斗笠人左脚前跨,单手擎天,云海翻涌间,一道浩大掌印从天而降。
剑阵与掌印碰撞刹那,斗笠人法宝护身,光影交错间,韩牧司已至面前,一剑斩出。
斗笠人如遭重击,倒飞出去,撕裂了府院,他强压下翻涌的气血。
“今日一剑,在下铭记在心,他日必还。”
空间波动,一道金色符箓包裹其身,他瞬间化作流光朝沅州城外疾遁。
“哼,真是舍得,竟然施展金遁符逃跑。”
韩牧司望着遁光,“这家伙究竟是来自什么宗门的?他施展的招式我竟然都没见过。”
暂时想不清楚,他懒得去想,一把揪住大长老,“白秋雨被你们云府刺客重伤,稍后给他送上疗伤费,否则,我不介意灭了你们云府。”
云大长老颤声道:“还请韩大人息怒,小老儿稍后就带着重礼前往府衙向小医仙请罪。”
“对了,你可知道那斗笠人的身份?”
“小老儿不知,今日才见过他。”
“哼!若是让我查到你故意隐瞒,我保证沅州城以后再无云府。”
韩牧司将云大长老一脚踢出去,化作流光,朝府衙方向飞去。
当韩牧司现身云府,剑意纵横之时,半座沅州城皆惊,方知兵马都监竟是剑修。
他回到府衙,夏明玥迎了上来,“韩叔情况如何?”
韩牧司将云府发生的事情简述一遍,补充道:“观主被杀,临烟城变故应该都与那斗笠人有关,只是可惜让他逃走了。”
夏明玥回想起那云海掌印,“韩叔,你见多识广,也看不出那掌印是何来历,对方是何身份?”
“天下玄道掌印万千,我那里全见过,至少可以断定对方来自宗门,绝非散修之辈。”
星汉洲修行势力林立,大小上千,要想找出这斗笠人的身份来,怕是千难万险。
夏明玥轻叹一声,垂眸道:“看来这条线,暂时是断了。”
她暗叹可惜,本以为还能顺藤摸瓜,查出背后的谋划者。
韩牧司话锋一转,抬眼看向她:“不说这个了,凌烟城那边,有信吗?”
夏明玥缓缓摇头,担忧之色更浓:“暂时还没有。”
韩牧司望着远方翻涌的云海,风卷衣袂,低声道: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