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耳尖微动,隐约察觉到破空声。
“出来!”
厉喝惊飞林鸟。
卫朝阳茫然抬头,嘴角还挂着没舔干净的泥水印子,傻愣愣地问:“啊?出啥事了?”
说时迟那时快,黎哩一个箭步冲上前,薅住卫朝阳的后脖领子就往后猛拽!力道之大,差点让卫朝阳表演个原地后空翻。
“噗嗤!”
一根削得溜尖的木棍,擦着卫朝阳刚刚待过的地方,狠狠扎进了浑浊的水坑泥里,棍尾还颤巍巍地晃悠着。
[卧槽!贴脸杀!]
[黎神这反应速度!绝了!卫朝阳你欠她一条命啊!]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棍子尖儿颜色有点不对,蓝汪汪的?]
黎哩捡了根长树枝,把那根棍子挑起来。
阳光一照,棍尖上那层黏糊糊的幽蓝色液体,泛着一种“我很毒,别惹我”的诡异光泽。
“箭毒木,蹭破点皮,神仙难救。”
黎哩解释着,顺手把毒棍插在一边显眼的树杈上,免得误伤。
[我的天,居然在水源设陷阱,太容易误伤了]
[哪位大佬这么硬核,用这玩意儿做陷阱?狠人啊!]
[谁干的不知道,但这也太帅了,见血封喉的箭毒木诶,能发现又想到用这个做陷阱来捕猎的求生者,在我心里的地位已经快赶上黎哩了]
卫朝阳一屁股墩儿坐在地上,后知后觉地摸着凉飕飕的脖子,脸都白了:“陷、陷阱?!谁这么缺德在水源边下套啊!”
他感觉自己离成为“卫·英年早逝·朝阳”只差零点零一秒。
黎哩蹲下身,研究着水坑边那个看着挺像野猪蹄印的痕迹,又捻了捻旁边几粒“粪便”,嘴角抽了抽。
蹄印是拿认为按压出来的,这‘粑粑’捏得还挺像,就是浆果籽塞得太刻意了。
她站起身,拍掉手上的浆果籽,“这陷阱,是冲人来的。”
而且设陷阱的人,手法很专业。
她转头看向惊魂未定的卫朝阳:“你先回树屋那边等我?我去会会这位朋友。”
“不行!”
卫朝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噌地蹦起来,一把抓住黎哩的胳膊。
“太危险了!对方是男是女是人是鬼都不知道!你一个姑娘家……”他顿了顿,似乎在找更合理的借口,“万一你迷路了,谁给我做晚饭啊!”
[噗!卫狗你找个好点的借口行吗]
[神tm做晚饭!你的担心果然很‘卫朝阳’!]
[前面的,他想强调的明明是‘姑娘家危险’!虽然理由牵强了点……咱小卫还是挺心善的]
黎哩看着他写满“别丢下我”的脸,再看看他死死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忽然笑了,那笑容在斑驳的树影下格外晃眼。
“行啊,那你跟紧点,别乱碰东西,会死翘翘的。”
她心想,带个“人形扫雷仪”也不错?
黎哩在前开路,卫朝阳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不敢有丝毫松懈。
“别动,看这里,”她指着地上几片被轻微踩踏后卷边的落叶,“方向朝东。”
又拨开一丛灌木,露出下面一根几乎与腐叶同色的细藤,藤蔓一头松松地系在树枝上,另一头埋在落叶下,
“绊索,初级,但位置刁钻。”
卫朝阳看得目瞪口呆,他完全没发现这里有个陷阱,听人一讲感觉自己像个刚进新手村的菜鸟。
走了约莫半小时,空气中飘来一股淡淡的有点辛辣的草木气息。
黎哩在一棵奇特的树前停下。树干灰白,树叶长得像羽毛,树皮被割开的地方,渗出乳白色的汁液,看着平平无奇。
“箭毒木本尊,”黎哩介绍,“毒源在这儿。”
她没去碰那汁液,反而在树下仔细寻找。很快,她在几块湿润的石头缝里,发现了几株造型独特的植物——一根笔直的花茎顶着一轮“绿伞”,伞盖中心托着一朵小小的有点像百合的紫花。
“这是重楼,也叫七叶一枝花,”黎哩小心采下几株,“箭毒木的天然解药。万物相生相克,毒物附近,必有解方。”
她顺手塞给卫朝阳一株,“拿着,万一……嗯,你懂的。”
卫朝阳看着手里这株“救命稻草”,小心翼翼地揣进他那破破烂烂的衣兜里。
越往前走,人工痕迹越多,但透着股奇特的“讲究”。
被砍断的荆棘切口平滑,倒下的树干被巧妙地架成独木桥,甚至在一处泥泞地,还铺了几块扁平的石板当踮脚石。
卫朝阳忍不住嘀咕:“这人…还挺爱干净?”
黎哩点头,这些行为不像是普通星民的手笔。
终于,穿过一片浓密的蕨类植物,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小小的林间空地上,赫然矗立着一座造型极其别致的庇护所。
庇护所主体是几根粗壮的竹子交叉搭成的三角架,外面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厚厚一层藤蔓和芭蕉叶,像个巨大的绿色粽子。
最绝的是入口处,用细藤和鸟羽做了个风铃,风一吹,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别动。”
没等二人再靠近,一个清冷的女声毫无预兆地从头顶传来,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
黎哩和卫朝阳立刻顿住脚步。
只见庇护所旁边一棵大树的茂密枝桠间,慢悠悠地垂下来两条腿,接着,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人利落地跳了下来。
她手里没拿武器,仿佛二人的到来对她构不成威胁,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上下打量着两人。
黎哩缓缓举起双手,脸上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路过,没恶意。看到你的‘作品’了,手法精妙,忍不住来拜访一下。”
她指了指来路方向。
那女人目光在黎哩脸上停留了几秒,眉头微蹙,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眼神有点困惑。
卫朝阳一看这架势,生怕对方误会黎哩是来踢馆的,赶紧抢答:“对对对!我们是好人!她叫鹭棉!我叫卫朝阳!”
他指了指黎哩,又拍了拍自己胸脯。
“鹭…棉?”女人重复了一遍,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盯着黎哩的眼睛,又仔细看了看黎哩身形。
眼神里的困惑慢慢被一种“原来如此”的了然取代,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哦,新面孔。”
她语气平淡,但没放下警惕,“找我什么事?讨教陷阱技术?收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