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柠定了定神,举步走向妖王的居所。
“楼主来了,坐。”妖王推过一杯色泽温润的茶水,“尝尝,我木之族地特有的‘烘果茶’。”
傅柠道谢接过,轻啜一口,浓郁的果香与淡雅茶味交织入喉,暖意融融:“真好喝!果香与茶味融合得恰到好处。”
这茶的温润,正如木之族地的妖族一般,亲切自然。
妖王舒展圆眉,神色慈和:“楼主近来为我族幼崽化形之事费心,该是我谢你才对。楼主身上纯净而充满生机的气息,对我们妖族而言,确是难得的福缘。”
“来,请收下这份谢礼。”
她掌心浮起一枚翡翠色的宝石,晶莹剔透,光华流转。
傅柠尚未开口推辞,妖王便道:“楼主不必客气,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它类似于修仙界的法器,具有护体、恢复与净化之能,与你的灵根气息尤为契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傅柠老实收下。入手一瞬,她微微感知,的确如她所说,这对自己修为很有用:“不知前辈今日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妖王敛去笑容,神色凝重:“确有一事,想请楼主斟酌。近日,你助我族幼崽化形之事,已不仅限于木之族地流传。”
傅柠心中微动:“传到其他部落了?”
“嗯。”妖王颔首,“檀梦秘境广阔,除我族聚居于此,秘境深处,还生活着一些其他属性的妖族部落。其中,与我族地相邻的‘火之族地’的妖王——烈山,刚刚传讯于我。”
“火之族地的妖族,种类多是狮、虎、狼、豹等中大型妖族,性情刚烈,骁勇善战,是秘境中不可或缺的守护力量。然而,他们一族…近年来却遇到了极大的麻烦。”
“麻烦?”傅柠不由坐直身子。
“是化形之困,但又与我木族幼崽的情况不尽相同。”妖王解释,“火族战士体魄强健,战斗天赋出众,但或许正因血脉偏重力量与狂躁,导致他们在化形一途上遇到了更顽固的障碍。不少精锐即便修为已达分神、合体期,灵智已开,却始终无法化形,只能维持妖身。”
傅柠蹙眉:“无法化形会带来什么隐患么?”
“影响深远。”妖王轻叹,“其一,难以精细操控灵力,高深功法难以修炼,战力遇到瓶颈,面对特定敌人时易落下风。其二,也是更严重的问题——繁衍。”
“繁衍……”傅柠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嗯。火族尚战,伤亡难免。族中雌性本就稀少,而未能化形的雄性受兽形所限,灵智虽启,仍保留较多原始野性,难以与已化形的雌性顺利结合。即便偶有后代,也常出现血脉不稳、灵智蒙昧,甚至难以存活的情况。”
“长此以往,不少支系血脉已有凋零之象。烈山为此四处求法,收效甚微。他曾前往修仙界,寻访一个名为‘万兽山’的宗门,亦无所得。”
傅柠了然,繁衍危机确实是关乎存亡的大事。
“烈山性子火爆直率,却非不讲理之人。他听闻你的事迹后,数次传讯于我,言辞恳切,希望你能前往火之族地一看,或许你的灵食能为他们带来转机。”
妖王目光坦诚,“楼主,此事关系一族命运,机遇与风险并存。火族战士性情刚猛,不善委婉,你若愿意一试,无论结果如何,烈山必感念此恩。当然,你若觉得不便或危险,我亦可替你婉拒。”
傅柠沉吟。助妖族化解危机本是她历练的一部分,也契合她寻找五味楼第五层机缘的初衷。
此外,她忽然想起曾在品鉴会上得到的那道食谱——【女儿羹】。
其上仅写“生女”二字,但她隐约觉得,或许能派上用场。
不过在此之前,傅柠开口道:“前辈,我愿前往一试。我对妖族绝无恶意,若能帮上忙,义不容辞。只是,我有两个问题想了解一二。”
妖王见傅柠答应,赞赏道:“楼主请讲。”
傅柠整理了一下思绪:“第一个问题。在木之族地这段时间,我观察到大家似乎都在有意模仿凡俗界的生活方式。树屋、手工、灯具、甚至简单的烹饪…都做得非常精致,比许多一味苦修的修士更注重生活的烟火气,让我觉得很亲切,但又有些疑惑。妖族修行,为何如此青睐凡俗之物?”
妖王微笑:“嗯,这个问题很好。对我们许多妖族而言,开启灵智,懂得思考、交流、创造,便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兽’,而是与‘人’无异了。”
“尤其是我木族,天性亲近自然与生命,喜爱手工、种植与疗愈。我们厌倦无休止的争斗,向往安宁和谐、有情有义的生活。因此选择这样的方式,并以我们所产物资,与其他擅长战斗的部落交换,共同维系秘境平衡。这,便是我们所追寻的道。”
傅柠恍然。原来如此,各族各司其职、和谐共生,让她对妖族的智慧有了更深的理解。
“多谢前辈解惑。”她笑了笑,提出第二个问题,“既有木之领地、火之领地,想必还有其他属性的大领地吧?”
妖王点头:“楼主聪慧。除了我们木之领地与相邻的火之领地,秘境另一端,还有更为广袤的‘水之领地’,以及其他诸多部落。他们的特性与我们迥异,实力也更为深不可测。你助我族之事,或许也会渐渐传到那里。看来楼主日后在这秘境中,怕是闲不下来了。”
她补充道:“部落只是小型聚居点,而领地则如城池一般,规模更大,体系也更完整。”
傅柠哈哈一笑,非但不惧,反而跃跃欲试:“无妨无妨,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去各地长长见识,结交朋友!多谢前辈解惑!那我何时出发去火之领地比较合适?”
妖王欣然道:“我这就传讯烈山。你可先回树屋稍作准备,明日我会派熟悉路径的族人引你们前往。至于准备之物……”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傅柠一眼,略带调侃,“还有一事,楼主的确需提前‘准备’。”
“前辈请说?”傅柠疑惑。
妖王含笑招手,示意她靠近些:“火族的雄性们,性子直接,表达‘好感’的方式也…比较原始热情。楼主若与仙君情深,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不如让他给你做个明显的‘标记’比较好。在他们看来,这是最直白有效的‘名花有主’的宣告。”
“否则,以楼主这身纯粹温和的气息过去…怕是会被抢夺。”
傅柠轻咳两声掩饰尴尬:“…嗯,我明白了,大概要做到什么程度,对妖族来说才算有效标记?”
妖王见她面露窘色,觉得有趣,又低声交代了几句妖族的习俗细节。
傅柠听得脸颊泛红,连连点头:“……好,好的,我明白了!多谢前辈指点,我这便回去准备!”说完,几乎有些同手同脚地告辞离开。
望着她略显仓促的背影,妖王轻笑摇头:“真是个心思纯净又有趣的孩子。五味楼此次选的主人,很不错。”
随即她也低声自语:“看来……这也是那位大人为我妖界带来的生机啊。”
回到树屋,傅柠将火族之事,还有她的想法原原本本地告知了谢临川。
“女儿羹?”谢临川思忖片刻,“若此汤真如食谱所言,或许确是对症之方。但妖族血脉特殊,尤涉繁衍根本,恐非一汤可解。届时需详查根源。你若想去,便去。”
“哟,这次答应得这么爽快?”傅柠凑过去挽住他的手臂,故意打趣,“不像某人之前,连小冬瓜们靠近些都要散发冷气。我这几个月在你的严格监督下,可是连一根毛都没敢乱摸,堪称纪律标兵吧?”
谢临川瞥她一眼,抬手轻捏她的下巴:“说好的二人世界呢?傅老板又给自己揽活了。”
傅柠嘿嘿一笑:“好啦,工作生活两不误嘛!正好,去火之族地前,我发现一个好玩的地方,趁现在有空,我们一起去看看?”
谢临川来了点兴致:“哦?何处?”
傅柠神秘兮兮地拉着他就往外走:“跟我来!保证让你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