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如此便好!有劳小友了!”胡宫主连声道好,又深深看了一眼昏迷的弟子,这才带着满腹忧虑匆匆离去——他还要赶回宗门安排后续,更要尽快启程前往云梦泽总部寻求那一线渺茫的生机。
胡宫主一走,房间里的气氛并未轻松。
五味的身影悄然凝实,凑到李沐鸣床边,手轻点他额心,闭目感应。
“嗯,没错,是离魂之症。”他睁开眼,有些困惑,“奇怪,清剿会结束时,他虽疲累,但元神稳固,绝无自溃之理。”
谢临川也上前一步,手指虚按在李沐鸣心口上方,一道灵光探入。
他收回手:“此人修行之道过于极端,于元神有损,长久绷紧如弦,骤然松弛,易生裂痕。不过……”话锋微转,带着审视,“此症来得蹊跷,非自然崩解。除非……”
沈家兄妹在胡宫主离开后,也到了房间。
花绯墨回了红尘渡,风吟阿雪也回了妙音阁,此刻楼内就他们几个。
“除非有人用了极其恶毒的法子,硬生生把他的魂魄‘拉’出来了?”傅柠立刻接口,她思路向来在这种阴谋诡计上转得飞快。
沈寂站在一旁,闻言略显诧异,点头沉声道:“嗯,没错。他已是金丹大圆满,魂魄坚韧异常,若非外力,不会轻易离体。”
谢临川肯定了傅柠的猜测:“正是。他身上并无诅咒残留的污秽气息,排除其他可能,答案只有一个——有人以特殊秘法,唤出了他的魂魄,其目的,多半是图谋他这具天赋绝佳的肉身,行夺舍之举。”
“唤魂。”沈寂蹙紧眉头,吐出这两个带着阴寒气息的字眼。
“没错。”五味小脸凝重,“若是诅咒反噬或走火入魔导致的魂魄离体,总会留下痕迹,瞒不过我的感知。如此干净、近乎自然的魂魄抽离,只能是唤魂了。”
他补充了更关键也更令人心寒的信息,“而且,这种深层次的唤魂秘法,通常需要施术者与目标拥有血脉联系,非至亲血脉难以达成。”
“这…这可怎么办?”林雁听得云里雾里,只觉事情比想象中更复杂可怕,一脸担忧地看向金园宝。
金园宝则抿紧了唇——看来师尊对此并非全无所知,只是难以启齿,或不愿相信是血脉至亲所为?
沈蘅下意识抓紧了哥哥的衣袖:“难道…是李师兄的家里人干的?这也太恶毒了!”
傅柠的思路立刻清晰起来,她一拍手,把线索串联起来:“我懂了!李沐鸣在清剿会里消耗巨大,回来后终于扛不住睡着了!结果他家里那个想害他的人,就趁着他魂魄松懈、防御最弱的时候,发动了唤魂!把他魂魄弄走了,好让别的什么东西来占他身子!所以他以前打死不睡觉,是不是就是防着这手?”她越想越觉得合理。
谢临川:“……”是她的风格。
五味:“……”不愧是她,抓重点和脑补狗血剧情的能力一向快狠准。
“哇,傅姐姐好厉害!”沈蘅惊叹。
“老板你不去写话本真是屈才了!”林雁也目瞪口呆。
傅柠摆摆手,示意大家低调,不过现实问题摆在眼前:“那现在怎么办?得想办法找到他的魂魄塞回去才行?这…我们好像真帮不上什么忙啊?”
涉及到冥界和唤魂秘术,显然超出了她的灵食范畴。找魂引魂,听着就是地府鬼差的活儿。
这事,她居然能解决?
她给了五味一个眼刀。
五味连忙撇过视线,抱着头佯装吹口哨。
谢临川觉得是个绝佳的教学契机,正好解答傅柠之前随口提过的问题。
他袍袖一挥,房间内凭空多了几个舒适软垫,更有一幅巨大画卷悬浮半空。
傅柠:?她知道谢临川这是要上课了。
……不是,旁边躺着个病人,他们在这上课,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
吐槽归吐槽,大家还是纷纷找垫子坐下,五味也抱着膝盖坐在傅柠旁边。
“阿柠,”谢临川开口,“正好,借此机会,解答一下你之前关于地府的疑问。”
阿柠?!
这两个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闺蜜组立即瞪大眼睛,互相看了一眼,赶紧捂住嘴。
沈蘅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她仔细打量二人,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沈寂背在身后的手倏地收紧。
谢临川恍若未觉,指着画卷开始授课:“你曾问,此界是否有地府轮回。除了我们所处的修仙界、凡俗界,还有一处寻常修士难以触及、讳莫如深之地,那便是——冥界。或称鬼界、阴司。可勉强对应你认知中的地府。”
傅柠恍然大悟:“哦!对对对!老师您说过天地广阔,不止人界仙界的!真有冥界?是不是要过忘川河奈何桥?死了才能去?”她的思维被各种民间传说填满。
“类似,但并非完全等同。”谢临川指尖轻点,画卷上那条墨色大河泛起波涛,“隔绝阴阳两界的,乃是‘冥河’。此河蕴含至阴至浊之力,对一切生灵魂魄有着天然的消磨与排斥。生灵之躯,绝无可能渡过此河。故修士若想进入冥界,唯有身死魂离一途。”
傅柠抓住关键:“所以活人想去,只能用特殊手段?元神离体?”
“非也。”谢临川说,“唯有强大的元神离体,方有可能避开冥河对肉身的侵蚀,尝试进入冥界。然而,即便元神离体,也需承受冥河气息的冲刷,若无特殊法宝或秘术护持,或是自身元神不够强大坚韧,根本无法在冥界久留,否则……”他再次看向李沐鸣,“下场便与他此刻的肉身一般无二,元神被消磨殆尽,最终彻底消散。”
金园宝联想到师尊的打算:“那师尊所求的‘定魂蕴魄丹’,只能保住师兄肉身生机不断……难道师尊他老人家是想……”
“他去不了。”沈寂斩钉截铁地打断。
沈蘅忽地看向哥哥,眼中充满探究和担忧。沈寂避开了她的目光,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