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姐姐说哪里话，”傅柠连忙笑道，“我欢迎还来不及！只是不知渡主已醒，未能提前邀请，实在失礼。”
自门开那一刻，渡主的视线便未曾从傅柠身上移开。
她换了一身新衣。而他的心尖也仿佛被玉兔尾巴轻轻拂过，泛起微痒。这身打扮，与她鲜活气质完美契合，可爱得让人想…他迅速压下心头那点不合时宜的悸动，面上仍是沉稳从容、风度翩翩的模样。
“是在下来得冒昧。”他语气诚挚，“救命之恩，尚未报答。今日不请自来，还望勿怪。”他翻手托出一物，“一份薄礼，聊表心意。”
那是一只仅巴掌大小、形态可爱的法器狐狸。通体雪白蓬松，睁着一对圆溜溜的眼睛，双耳阔大机灵，身后蓬松的长尾微微卷起。它并非静止，而是在他掌心轻轻转动脑袋，好奇地望向傅柠，灵动机敏、憨态可掬。
“此物名‘绒绒’，是我闲暇所制。”渡主将小狐狸递来，眼中含笑，“虽无大用，却能感知主人心意，模仿些许神态动作，可供解闷。置于肩头即可。”
他有意略去了“与你今日这身很相配”这般略显轻挑的话，只将这份心意藏于“解闷”二字与这精心雕琢的形态之中。
傅柠顿时眼前一亮——她对这种毛茸茸又灵性十足的小物件，毫无抵抗力！
她小心接过绒绒。小家伙触手温热柔软，仿佛真实生灵，还低头蹭了蹭她的手指。
“太可爱了！多谢渡主！”她喜不自胜，依言将它放在左肩。
小狐狸稳稳立住，蓬松尾巴轻扫过她的脖颈，带来一丝痒意。它有样学样地歪着头，睁着黑亮的眼睛张望厅内众人，萌态毕生。
五味轻啧了一声，还是老实道：【这个，很适合你。】
话是这样说，可他还是忍不住嗷叫——自己曾无数次想象，若拥有实体，定要亲手为阿柠炼制所有她喜爱之物。
可恶啊！！怎么又被抢先了！！！！！
*
傅柠沉浸在获得新宠的欣喜中，只开心再次道谢：“真的太可爱了！我非常喜欢！”
渡主维持笑容：“你喜欢便好。”他这才想起还未正式介绍自己，微微颔首，“我名，宴无尘。”
“晏前辈太客气了！”傅柠说，“您能来就是最好的支持！快请进！”
姬摇光在一旁掩唇轻笑，眼神兴味。
宴无尘对她的打趣视若无睹，只对傅柠温和道：“你…唤我无尘即可。”
傅柠从善如流：“好的，无尘前辈，这边请。”
姬摇光差点没憋住，在心里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宴无尘：^_^
不再寒暄，他踏入大厅，心头掠过讶异。
此处的灵气浓郁程度远超预期，陈设雅致不俗，巧妙融汇人间烟火与仙家气韵。
他在姬摇光对面落座，接过菜单稍作探查，惊讶转为浓厚的兴趣。
“贵楼之妙，实在令人惊叹。”宴无尘由衷称赞，点了几样菜品，“这些便好，再加一壶月下昙露。”
傅柠一一记下，“好，无尘前辈稍等片刻。”身形一闪回了厨房。
姬摇光托着腮，看着某人眷恋的视线，揶揄道：“哟，晏大渡主，看不出来啊，还挺用心？连礼物都挑得这么…别致。”她特意在“别致”二字上加了重音。
宴无尘端起灵茶：“看你这话说的。救命之恩，自当郑重。一点心意罢了。”
“是是是，你怎么说都行。”姬摇光忽然面露懊恼，“枉我自称她姐姐，倒还没你周到。”平日都是别人捧着她，送礼之事她早已生疏。
宴无尘故作惊讶的‘噢’了一声，“你未给她备礼啊。”
“……”呵呵，跟她炫耀个什么劲呢。
姬摇光：“你得意什么？你又不是第一个送的。那兔子衣裳，很趁她对吧？”
宴无尘幽幽道，“肩上有我一份心意。我已满足。”他瞥了姬摇光一眼，未尽之语明显——你呢？
姬摇光：“……”这狗东西又有年轻时候那欠揍的感觉了。
这一幕恰好落在不远处赵铁锤的眼里。
他看了看宴无尘，又看了看门口，再想到某人，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啧，红尘渡的都到了，那家伙磨蹭什么呢？再不来，热闹都赶不上热乎的了！
他举杯向宴无尘遥敬一下，算是打过招呼。
大厅之中，美食与乐声交织出愉悦的氛围。
风吟见阿雪正专注独奏，便起身走向苏清漪所在的角落。
“师姐。”他恭敬行礼。
苏清漪放下茶盏：“风师弟。之前交代你的事……”
她虽未明说，但所指显然是接近傅柠、观察沈蘅、试探合作之事。
风吟深吸一口气，决心坦诚以对。他谨慎开口，语气坚定：“师姐，此事…我和阿雪未曾与老板提及。并非有意拖延，只是……”他顿了顿，“我们觉得，此刻并非提及合作的良机。”
苏清漪蹙眉，诧异问：“哦？莫非你们兄妹二人，动了离开妙音阁的心思？”这是她能想到最直接的原因。
风吟立刻摇头，神情恳切：“师姐误会了！当年若非妙音阁收留，若非师姐援手，我兄妹二人早已……宗门恩情，风吟阿雪铭记于心，绝无二心！”
苏清漪神色稍霁，疑惑更甚：“那是为何？”
风吟坦然迎上她的目光，不再回避：“师姐所提的合作，以老板如今的处境和心思，恐怕有心无力，甚至可能成为负担。您今日品尝过五味楼的菜肴，想必也感受到了其中不凡。”
“开业在即，五味楼必将门庭若市，老板全身心都扑在如何将这第一炮打响、如何站稳脚跟之上。此时贸然以宗门名义谈合作，无论结果如何，对她而言都是一种打扰和压力。”
他语带维护，亦含私心：“况且…我们在此，是承蒙老板信任。不愿借这份亲近促成目的性的交易，更不愿因此让她对我们心生隔阂。这是我们的私心，与老板无关，还请师姐勿要怪罪于她。”
苏清漪静默聆听，注视着眼前的风吟。他不再是从前那个温顺谨慎的师弟，言辞清晰、目光笃定，已有自己的主张。
她又望向阿雪，那位外表柔婉、内心坚韧的师妹，眼中也不再是怯懦与惶恐，而是明媚与从容。
不过短短时日，改变竟如此之大。
她轻声感叹：“你们兄妹俩…变了，是好事。”她接受了这个解释，“我明白了。此事我会回禀阁中长老，暂不勉强。不过……”
她话锋一转：“若五味楼日后真如你所言，一席难求。那么，我以个人名义，最后提一个请求——可否为妙音阁的弟子，预留一张长期订位的凭证？不涉利益，只求一个方便同门品尝、交流音律之地。”
这更像是一个私人情面的请求。
风吟松了口气，师姐的体谅让他心头温暖。他没有大包大揽，谨慎道：“多谢师姐体谅！此事我会择机向傅老板转达。无论成与不成，定通过天机玉盘回复于您。”
“好。”苏清漪优雅起身，将反馈玉简轻置桌上。
她整理了一下素雅衣裙，向众人微微颔首，原欲传送离去，下一刻却感知到楼内禁制隔绝外界灵气，只得推门而出。
门外清冷的空气拂面而来，她回望酒楼，眸中掠过懊悔，低声轻叹：“一步迟，步步迟…终究是我当初思虑过多，错过了先机。”
她指的是在傅柠初露锋芒、尚未完全崛起时，未曾主动放下身段结交的情分。
风吟回到雅乐区，阿雪停下笛声，“如何？”她轻声问。
“无碍，”风吟接过琴，露出温和笑容，“师姐通情达理，并未为难。”
阿雪安下心：“那就好！”
兄妹二人相视一笑，琴笛之声再度悠扬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