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什么货色,傅柠如今心里门儿清。还剩一个孔巧灵。
修为提升后,灵识也敏锐了许多。她隐约记得,似乎在人群里听到过一句嘀咕:
——“孔巧灵?那个今天被贬的弟子…这么巧?”
凌霜霜抢着说:“哼!她个胆小鬼,当然…”
“师妹!”岳千仞厉声打断,转向傅柠:“傅师妹何必在意她下落?莫非还念着同门情谊?”
傅柠心头一跳。
岳千仞这反常的打断和急切转移话题…
她不动声色,反而逼问回去:“岳千仞,你倒反问起我来了?你在紧张什么?我一提孔巧灵,你们就避之不及,倒像是…她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她步步紧逼。
傅柠脑子转得飞快。
老实说,孔巧灵在她记忆里,印象并不比眼前这两人好多少。
但她也觉得太巧了。
今天该来的都来了,唯独孔巧灵不在。
凌霜霜说她胆小鬼,那只能说明她知道内情,没参与今天的事。之前这三人好得穿一条裤子,如今她退了,必然是知道了什么。
而被贬,就是证明。
傅柠不得不猜测——不,几乎是肯定了。
当日把她从绝境里救出来的,恐怕就是这个孔巧灵!
所以,她当下绝不能有事。伤了病了都行,只要别死,留着一口气就好。
她倒不是圣母,非要找孔巧灵道谢。
而是为了原主临死前对同门的最后那点信任,她也要找孔巧灵问个明白,讨一个交代!
否则自己那团浊气也散不了!
岳千仞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傅柠如此敏锐。
他真切地感受到——眼前这个少女,和记忆中那个懦弱可欺的“傅柠”判若两人!
压下惊疑,他忽地一笑:“呵,傅师妹,有件事我好奇很久了。你如今这言行气质,与从前天差地别。莫非…是被邪魔夺舍了?或是妖物附身?”
他逼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恶意的笃定:“好在执法堂自有验证手段。抽魂验魄,涤荡妖邪!若真有邪物残害同门,我岳千仞,定为师妹报仇雪恨!”最后几字斩钉截铁,眼底却尽是算计。
傅柠差点气笑了。抽魂验魄?报仇雪恨?
五味与她灵魂相绑,都没提过这茬!她怕什么?再说那宗门血契都没出什么异样,这混蛋分明是说不过她,想故意恶心她要么就是想诈她!
傅柠猛地抬头,冲着岳千仞那张道貌岸然的脸,用尽全力,一字一顿吼道:
“岳!千!仞!你!这!个!臭!不!要!脸!的!”
“你不会以为人一辈子都该是永远不变的窝囊废?!我从未见过你这般——”
“哔——哔——哔——(此处因言语过于激烈,手动消音)”
“哔——你哔——哔——哔——”
“哔——你他——简直——哔——”
“我真哔——去你哔——特么——哔——”
“哔——哔——哔——”
傅柠激情输出了一顿含“哔”量极高的怒骂。
五味:【……】干得漂亮。
呵呵,让她不痛不痒地说几句场面话?她才不干!现在也只能过过嘴瘾骂个痛快,等她出去…呵,他俩就等着吧!
凌霜霜被这粗鄙的怒骂惊得目瞪口呆,随即气得浑身发抖:“你!!!放肆!”
岳千仞反而阴冷地笑了:“瞧瞧,傅师妹都气得胡言乱语了,怕是癔症发作。让她歇着吧。”
他刻意加重“歇着”二字,拍了拍刑架,“我们…晚些再来好好招待。”
傅柠狠狠翻了个白眼:“滚滚滚,神经病!”
脚步声远去,沉重的铁门隔绝了内外。
骂完这一通,傅柠胸口郁气倒是散了大半。
为原主讨公道的执念还在,那点因孔巧灵不在的遗憾,也仿佛随着骂声宣泄出去不少。
眼下,想她也无用,自己还深陷囹圄呢。
“李贪欢…这会儿大概是去准备大餐了吧?”
傅柠靠在刑架上,仰头望着同样冰冷的牢顶,“嗯…让我想想,经典项目都有啥?皮鞭沾凉水?烙铁?还是更仙侠点的,抽魂鞭、噬心钉?”
她试图用调侃驱散心底蔓延的寒意。
但身体的本能骗不了人——被禁锢的无力感,未知刑罚的恐惧,让她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她不是不害怕。
她只是…不服、不甘!
不甘心就这样被这群道貌岸然的豺狼,用卑劣借口拖回来,像待宰的牲畜绑在这里,觊觎她的一切!
【五味……】她在意识中呼唤,带着依赖,【你不用回我。不要暴露。】
我在。
五味在楼里哑声回应,嗓音里饱含担忧和强自镇定。
【嗯,我知道。】傅柠像是听到了他的回复,心稍稍安定。
她嘱咐五味记录,不是她想到了什么破局之法,只是留一个后手,一个可能渺茫的翻盘机会。
而此刻,一个被她一直以来忽略的问题,骤然涌上脑海!
没错…就是她那日一闪而过的微妙心情,在当下,突然连接了!
岳千仞那句“夺舍”,也让她重新审视原主在这里的经历——被众人指指点点、嘲笑贬低,烂摊子脏活累活都推给她,无非是霸凌那几套。
但原主从来不争不抢,逆来顺受,情绪波动极少。唯独在死前,有那么一点情绪。
更奇怪的是,她竟对父母的离去也无动于衷?!这不合常理,哪怕再木乐再冷漠,作为人,都会有情绪,也该对温情亲情有所眷恋。更别提那对爹娘对她并不赖。
此外,她对修炼的执着狂热也让傅柠一直不解。
这的确不对劲…不对劲……!
傅柠将记忆中的碎片重新拼接,虽未找到源头,却在此刻明确了一件事——之前的原主,情感上似乎存在缺失,而她唯一的寄托,似乎只在修炼一事上。
问题又来了:她八岁才被爹娘送去万剑分宗。这八年,爹娘应该了解她的性格。
照理说,大乘修士想塞女儿进分宗,哪个门派不能去?
为何偏偏选这万剑宗分宗,任由她受尽凌辱?
他们一走,什么也不交代,直接消失?难道关于万剑宗的一点风声和传闻都不知道?怎么可能!
傅柠对此一直心存疑问,只是无暇细想!
老实说,之前对这里的爹娘,她好奇更多,对他们没有其他期盼。
谁让她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自己在哪都能过得好。
可今天,她忽然发现这场危机本可从多个角度避免,却偏偏发生了,这感受令她深感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