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的目光纯粹,语气真诚,其实真的只是关心盛洁月的眼神问题,毫无半点嘲讽之意。
可在盛洁月耳朵里听起来,就是赤裸裸的阴阳怪气。
“大胆!”盛洁月气得瞪大双眼,在心里骂了无数遍这群愚民的愚昧无知。
他们眼神才不好吧,竟然对着一个丑八怪叫仙女?
吃点好的吧!
她还要维持圣雌的人设,只能佯装耐心,连声音都刻意放得柔和。
“你可知晓自己在说什么?这位是我的亲妹妹盛苒,中心城谁不知道她是流放的废雌,脸上满是早年留下的疤痕,丑得见不得人,哪配当你们口中的仙女?”
她特意顿了顿,扫过围观的百姓,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轻蔑。
这些穷苦人,向来最看重容貌,只要说盛苒丑陋,他们定会立刻厌弃。
可话音刚落,就被一个捧着药碗的老汉打断。
老汉咳了两声,声音沙哑却坚定。
“圣雌大人,您怕是真认错人了。盛姑娘的面纱我们见过不止一次,上周给我家老婆子喂药时,她弯腰太急,面纱滑下来小半块,我看得清清楚楚,皮肤白得像细瓷,哪有什么疤痕?”
“对啊!”旁边一个扎着马尾的姑娘赶紧点头,手里还攥着盛苒昨天给她的草药包。
“而且盛姑娘的袖口有块青布补丁,是上次帮我缝衣服时蹭破的,她总说还能穿、不用换,这细节您说得出来吗?”
盛洁月的笑容僵了僵,又强撑着道:“补丁?不过是故意做出来的穷酸样子!她流放前穿的都是绫罗绸缎,哪会穿带补丁的衣服?定是找人冒充的!”
“冒充?”一个年轻兽人忍不住笑了,他的病症刚因为盛苒的药有所好转,声音虚弱,但目光清明,“我们不知道什么流放恶雌,我们只知道,盛姑娘心地善良,在得知城西百姓深受水深火热的文字后,才来没想过放弃我们!我们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她就是我们心目中的仙女,不会认错!”
“还有她的布靴!”另一个百姓喊道,“鞋尖磨破了一块,上次下雨她踩泥里,我还提醒她小心滑,她笑着说‘没事,这鞋耐穿’,您说说,冒充的人能对自己的鞋这么清楚?”
百姓们七嘴八舌地附和,有人说记得她说话时总轻轻眨眼,有人说认得她随身携带的药臼上有个小缺口。
桩桩件件都是细节,反倒显得盛洁月像个凭空捏造事实的外人。
盛洁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些“低贱”的百姓竟然会对一个流放的废雌观察得如此仔细。
她正想再找借口,一阵带着阴冷气息的劲风突然刮过医棚,卷起地上的草屑,直扑盛苒的脸——是司徒昱的风系异能!
“阿昱!”盛洁月下意识喊了一声,心里竟升起一丝期待。
她倒要看看,盛苒没了面纱遮掩,这些百姓会不会立刻变脸。
司徒昱站在护卫队身后,银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指尖还泛着风系异能的淡白光泽,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跟这些愚民费什么口舌?扯下她的面纱,让他们看看这仙女的真面目!”
他早就看盛苒不顺眼,之前在琉璃宫被当众驳斥,此刻正好借机会让她出丑。
云翎见状,立刻侧身挡在盛苒身前。
还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用风系异能造次,司徒昱简直是找死。
两股强悍的异能交战起来,周围环境可谓遭殃。
再加上,云翎的目的是保护盛苒不被伤害,而司徒昱仅仅只打算掀开盛苒的面纱,难免让他钻了空子。
劲风来得又快又急,带着蛇兽特有的阴毒,还是狠狠扯下他的目标物。
面纱轻飘飘落在地上,医棚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连风吹过草叶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
阳光透过医棚的缝隙,落在盛苒的脸上。
清丽的眉眼如春日新抽的柳芽,鼻梁秀挺,唇色淡粉,肌肤细腻得仿佛能掐出水来,别说疤痕,连一点瑕疵都没有。
那双眼睛更是清亮,望着百姓时带着真切的关切,比盛洁月精心描画的妆容动人百倍。
“我的天……这也太好看了吧!”扎马尾的姑娘捂住嘴,眼里满是惊艳。
“我说什么来着!盛姑娘就是仙女下凡!”老汉激动地挥了挥拳头,差点打翻手里的药碗。
连几个刚被抬进医棚的重症患者,都忍不住睁大眼睛,忘了身上的疼痛。
盛洁月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指尖发麻,嫉妒像毒藤一样缠上心头。
她每日用昂贵的花蜜敷面,精心保养的皮肤,竟然还比不上一个流放途中风吹日晒的废雌!
可她不能失态,只能强扯出一抹温柔的笑,语气却僵硬得厉害:“不过是些皮囊功夫,心地恶毒,容貌再好看又有什么用?”
就在这时,司徒昱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如纸,像是见了厉鬼一般,踉跄着后退一步。
他重重撞在身后的护卫身上,连声音都发颤:“不……不可能……”
盛洁月皱起眉,不解地看向他,语气里带着几分酸意。
“阿昱,你怎么了?难不成真被她的容貌惊艳到了?”
她以为司徒昱是被盛苒的脸吸引,心里正憋着气,却没察觉司徒昱眼底翻涌的恐惧。
司徒昱猛地冲上前,一把抓住盛洁月的手腕,指节泛白,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他凑到盛洁月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带着刻骨的恐慌。
“是她……是前世那个女人!我们亲手让她死在了那场车祸里,又将尸体碎尸万段,扔在了荒郊野岭!”
盛洁月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像是瞬间冻结,前世的记忆碎片猛地涌入脑海。
他们明明亲眼看着那具身体断了气,全身也被伤害得皮不见皮、肉不见肉,怎么会……怎么会再出现在这里?
怎么可能重新出现在陌生的兽世,取代了这个废雌的身份?
难怪这个废雌的改变如此之大,连她身边的兽夫也重新对她死心塌地!
所以这个叫做盛苒的,也是穿越者?!
她一个炮灰,为何也能在另一个世界重获新生?!
那他们还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