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姨娘哪里想得到,等着自己的结局会是这样的。
原以为有王爷的宠爱,再不济也就是受些皮肉之苦,届时王爷还能更心疼她些。
她进王府当妾是为了享福的,没想为此付出性命啊!
她再也支撑不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绝望尖叫:“王爷!王爷救我啊——!”
一边叫,一边身体剧烈地扭动着,试图爬向那个曾是她“依靠”的男人。
然而,两名面无表情、孔武有力的侍卫已如铁钳般抓住她纤细的手臂,毫不怜惜地拖着她向外走去。
冰冷光滑的地砖倒映着她扭曲恐惧的面容,死亡的腥气似乎已涌入鼻端。
极度的恐惧下,她下身涌出一股暖流。
严贵妃看着地面上的那摊水渍皱了皱眉。
“不!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民女有话说!民女不是自愿的!民女是被逼的!!”当身体被拖到门槛处,殿外的寒意扑面而来,死亡的恐惧如同巨浪将她彻底淹没,方姨娘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求生力量,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声,尖锐的声音划破了殿内沉凝的空气。
“是有人指使民女的!是有人给了民女银子,让民女照着邢姨娘的样子学,来蛊惑王爷!”
殿内,正欲为自己开脱的淮安王瞬间僵住,脸上的屈辱、愤懑凝成了一个惊愕茫然的表情。
皇帝锐利的目光陡然射向那被拖在门槛上、涕泪横流、狼狈不堪的女人。
拖曳的动作,因这石破天惊的喊叫戛然而止。
侍卫的动作顿住,目光请示刘公公。
刘公公望向御座,皇帝抬起一只手,微微动了动手指尖。
殿内一片死寂,唯有方姨娘粗重喘息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清晰可闻。
皇帝的目光冰冷地审视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声音不带任何温度。
他早已猜到方姨娘身后必定有人指使,原本是想着,先将这女人处死后再细查,却没想到她竟自己招
“哦?被逼?指使?朕倒要听听,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行此等伎俩,乱我皇室根基!若敢有半句虚言,你的下场会比乱棍惨烈百倍!”
方姨娘挣脱了侍卫的钳制,几乎是整个身体都扑伏在冰冷的地砖上,额头重重磕下,发出沉闷的响声,语无伦次却急迫万分地道:
“陛下!民女不敢!不敢有虚言!”
“指使…指使民女的…是…是……”她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剧烈颤抖,那个名字如同烙铁般烫着她的舌头,“是……是……玄意公子!对!就是他!玄意公子派人找到民女,给了民女一大笔钱!他……他说民女生得与王府死去的姨娘相似,说民女只要出现在王爷身边,他一定会无法自拔地爱上民女……”
方姨娘微微抬头,飞快扫了一眼面色铁青,将牙关咬得咯吱作响的淮安王。
她还以为他真的有多爱那位姨娘呢?
没想到竟也只是表面功夫!
说到底,他还是更爱他自己!
方姨娘“砰砰”磕了两个响头,哀求:“民女是被钱财蒙了心,但没想害世子啊!陛下!求陛下开恩!开恩呐!”
“玄意公子”几个字让大殿瞬间死一般的沉寂。
淮安王脸上那点残余的血色也彻底褪尽,变成了死灰。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方姨娘,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
宠妾灭妻的愤怒瞬间被另一种更深的、被愚弄与被暗算的冰冷刺骨的寒意所取代。
皇帝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震怒的神情未变,却在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更加阴沉的寒光。
他缓缓靠回御座,手指在龙椅扶手上缓慢地敲击着,发出笃、笃、笃的轻微响声,那声音在死寂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瘆人。
他沉默了足有数息。
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一般,压得人喘不上来气。
刘公公垂手静立,犹如泥塑木雕。
“玄意公子……”良久,皇帝才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那笑声低沉而充满戾气,“好得很!好一个玄意公子!”
他虽不知晓玄意公子其人,但就冲这行径,便是砍他百八十次脑袋都不够!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抖如筛糠的方姨娘,再移到面无人色的淮安王身上,最终,带着一种审判般的威压重新落定:
“听到了没?糊涂东西!这就是你拿命宠着的东西!为了这带着目的进王府的贱妇,你差点亲手打死了自己的儿子!可笑!可悲!可恨!”
皇帝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刃,狠狠剜在祁恒渊心上。
“廷杖三十!给朕重重的打!打醒这个被美色和猪油蒙了心的糊涂虫!”
“至于此毒妇……”皇帝的声音骤然拔高,充满了凛冽的杀伐之气,“拖下去!严刑看押!”
“那玄意公子是何人,给朕查!查得明明白白!”
胆敢威胁人犯下此罪行,他倒要看看,这玄意公子有什么能耐!
侍卫不再犹豫,粗暴地将瘫软如泥、连求饶都发不出的方姨娘架起拖出殿门。
淮安王还欲挣扎辩解,两名健壮如牛的侍卫已迅雷般上前,毫不留情地将他摁趴在地。
“嘭!”
沉重的板杖破风落下,狠狠砸在淮安王身上之上!
他猝不及防发出惨烈痛呼,但在圣旨的旨意下,他这个王爷的身份已经毫无用处。
板杖无情,规律而沉重地落下。
“嘭”、“嘭”的闷响不绝于耳。
淮安王死死咬着牙,额角青筋暴起,浑身因剧痛而痉挛,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从扭曲的脸上滚落,浸湿了冰冷的地砖。
身体上的剧痛远不及心头的滔天巨浪——方霏那张面对自己时,讨好而又妩媚的脸,是假的!
对他的关心、对他的爱,都是装出来的!
他被利用了!被一个女人,像棋子一样玩弄于股掌之间!
羞愤、疼痛、被欺骗的狂怒、还有此刻神志回笼的后怕——差一点,差一点他就把景昭……
这种种复杂的情绪如同滚油般在他心中煎炸翻滚,比廷杖加身更让他痛不欲生!
天子下令,无人敢不从。
淮安王就这样结结实实挨了三十杖,等到行刑结束,整个人已是一个血葫芦,气若游丝,昏厥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