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阎罗开口：傅先生，好久不见
第二轮治疗开始了。
阎罗重新拿起银针，动作依然精准无比，但这一次，她的手法明显温和了许多。
银针刺入的瞬间，老爷子虽然还是痛苦地呻吟，但已经不再是之前那种撕心裂肺的惨叫。
傅夜沉跪在床边，紧紧握着爷爷的手，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种改变是因为自己的恳求，是因为自己答应了那个条件。
向顾清姿跪下道歉...
这个要求听起来简单，但对他来说却意味着彻底的屈服和认错。
不过，只要能救爷爷，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第二轮结束。“阎罗放下银针，“休息五分钟，然后进行最后一轮。“
老爷子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一些，虽然还是很痛苦，但至少不再求死了。傅夜沉注意到爷爷的呼吸也平稳了许多，那种濒死的急促喘息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相对匀称的起伏。
“谢谢您...“傅夜沉真诚地说道，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感激，“谢谢您的仁慈。“
“仁慈？“阎罗摇了摇头，面具在灯光下闪着冷冽的光芒，那双眼睛透过面具的缝隙看向他，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我只是在履行承诺而已。“
“履行承诺？“傅夜沉有些困惑，这话里似乎藏着什么深意。
“对一个很重要的人许下的承诺。“阎罗的声音虽然还是经过变声处理，但语调变得温和了一些，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珍贵的回忆，“她说，虽然恨你们，但不希望看到无辜的老人痛苦而死。她始终相信，即使是最黑暗的仇恨，也不应该波及到无辜的人。“
听到这句话，傅夜沉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仿佛有什么重要的线索在脑海中闪过。
这个“她“，指的是顾清姿吗？
如果真的是她，那说明即使在经历了那么多痛苦之后，她心中依然保持着善良。那个曾经在他怀中哭泣的女孩，那个被他伤得体无完肤的妻子，竟然还在为他们家的老人着想。
“最后一轮了。“阎罗重新开始治疗，手中的银针在灯光下闪着寒光，“坚持住，这是最关键的一步。“
这一次的治疗更加温和，阎罗的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小心翼翼，仿佛在呵护着什么珍贵的东西。老爷子虽然还是很痛苦，额头上冷汗直冒，但已经能够承受了。他紧咬着牙关，眼中闪着求生的光芒。
随着最后一根银针的刺入，整个治疗过程终于结束了。
“好了。“阎罗收起银针，动作利落而优雅，“他的命保住了。“
话音刚落，原本脸色苍白的老爷子突然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黑血。
但奇迹般的是，在吐出黑血之后，他的脸色竟然慢慢红润了起来，就像枯萎的花朵重新获得了生机。
“爷爷！“傅夜沉激动地握住老人的手，那只手不再冰冷，而是有了温度，“您感觉怎么样？“
“我...我好像...好多了...“老爷子虚弱但清晰地说道，声音虽然还很微弱，但已经不再是之前那种气若游丝的状态，“胸口不疼了...这种感觉...已经好多年没有过了...“
这简直是个奇迹！医学上的奇迹！
刚才还奄奄一息的老人，现在竟然能够正常说话了！那种濒死的灰败之色从他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生机。
“阎罗先生，您真的是神医！“傅夜沉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整个人都在颤抖，“您救了我爷爷的命！您就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但是阎罗并没有回应他的感谢，而是静静地收拾着医药箱，动作依然是那样的从容不迫，仿佛刚才创造的奇迹只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不过...“她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严肃，“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什么事？“傅夜沉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刚刚的喜悦被一种不祥的预感所取代。
“你爷爷的病虽然治好了，但是他的寿命已经被透支了很多。“阎罗的声音变得严肃，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在傅夜沉的心上，“最多还能活一年。这种治疗方法虽然能够根治他的心脏病，但代价就是燃烧生命之火。我用尽了所有的方法，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刚刚燃起希望的傅夜沉瞬间从天堂跌入地狱。
“一年？为什么会这样？“他的声音里带着绝望和不甘。
“一年就一年。“老爷子虚弱但坚定地说道，眼中闪着一种看透人生的淡然，“能多活一年，我已经很满足了。至少...至少我还能看到你们成家立业，还能享受一年的天伦之乐。“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向阎罗表示感谢。
“阎罗先生，谢谢您救了我这把老骨头。“老人的声音虽然微弱，但满含真诚，“我这辈子见过很多医生，但从来没有见过您这样的神医。您不仅医术高超，更重要的是有一颗仁慈的心。“
“不用谢我。“阎罗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如果要谢，就谢那个为你求情的人吧。如果不是她，我不会出手相救。“
说完，她转身向门外走去，斗篷在身后飘动，像一个即将消失的幽灵。
“等等！“傅夜沉急忙跟上，心中有无数的疑问需要解答，“您刚才说的条件...“
“什么条件？“阎罗停下脚步，面具下的眼睛看向他，那目光深邃而神秘。
“您说要我向顾清姿跪下道歉，我现在就可以去做。“傅夜沉认真地说道，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诚恳，“请您告诉我她在哪里。我要当面向她道歉，为我曾经犯下的所有错误。“
阎罗站在原地，面具后的眼睛注视着他，那目光仿佛能洞穿人心。
房间里安静得针落可闻，连白衣助手都紧张地看着这一幕，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紧张氛围。
良久，阎罗缓缓开口，声音不再是之前经过变声处理的神秘感，而是一种清冷而熟悉的音调，带着一种让人心碎的温柔：
“傅先生，好久不见。“
这句话如同雷击一般，让傅夜沉瞬间石化在原地。
这个声音...这个语调...这种说话的方式...
他太熟悉了！那是深夜里在他耳边轻语的声音，是清晨时分温柔唤醒他的音调，是他无数次在梦中追寻的天籁！
虽然阎罗还戴着面具，虽然她的身形被宽大的斗篷掩盖，但这个声音已经暴露了一切。
“顾...顾清姿？“傅夜沉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整个人都在发抖。
面具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愤怒，还有一种深深的疲惫。但阎罗并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让这个震撼的真相在空气中慢慢发酵。
傅夜沉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旋转。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爆炸了，血液在血管里疯狂涌动。
顾清姿就是阎罗！
他的前妻，那个在他眼中曾经柔弱无助的女人，竟然就是传说中能够起死回生的神医！那个被他伤得体无完肤的妻子，竟然拥有着如此神秘而强大的身份！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无法置信的震撼，“你怎么可能是阎罗？这一定是我的幻觉...一定是...“
“为什么不可能？“阎罗依然戴着面具，但声音已经完全恢复了顾清姿本来的音调，那种熟悉的温柔中带着刺骨的寒意，“因为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无知的花瓶，一个只会依附男人的废物？一个除了长得好看之外一无是处的女人？“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傅夜沉慌忙解释，但话语苍白无力。
他想起了过去的种种，想起了自己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伤人的话，想起了自己的不屑和轻视。原来，他一直在轻视一个真正的天才，一个拥有着神奇医术的女神。
虽然她还戴着面具，虽然她的身份还没有完全公开，但仅仅是这个声音，就已经让傅夜沉的内心翻江倒海。
他想要上前确认，想要看清面具后的那张脸，想要拥抱这个失而复得的女人，但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清姿...“他哽咽着说道，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思念和悔恨，“真的是你吗？你...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
面具后的眼睛看着他，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既有愤怒，也有痛苦，还有一种深深的失望，更有一种看透世情的冷漠。
“你觉得呢？“她反问道，声音里带着淡淡的讽刺，“还是说，你希望我死了，这样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和苏晚晚在一起了？“
这个反问，比任何直接的回答都要震撼。每一个字都像利刃一样刺入傅夜沉的心脏。
傅夜沉终于确定了，这个神秘的阎罗，就是他的前妻顾清姿。
那个他曾经深深伤害过的女人，那个他以为永远失去的人，竟然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而且，是作为他们全家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