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停在码头仓库顶上的海鸥,清晰地看到,阿彪的手下正在仓库里清理场地,甚至还准备了大量的油布和麻袋。
那个叫耗子的,则带着另一批人,频繁地出入于各个车站和旅馆。他们在排查所有新流入省城的外地人,像是在寻找接头对象。
而阿飞和猴子,那两个跟踪过林飒的家伙,则像疯了一样。他们发动了所有能发动的线人,在鸽子市场以及周边的区域,疯狂地打听一个神秘的“乡下女人”。他们拿着粗糙的画像,逢人就问,许下重金悬赏。
林飒每天晚上,都会花一个小时的时间,来接收和处理这些情报。她就像一个运筹帷幄的将军,坐在自己的宿舍里,俯瞰着整个战场的动态。
她知道,对方现在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那批走私药品上。对于寻找她这个“小麻烦”,虽然也在进行,但优先级已经排在了后面。这是她的机会。
这天晚上,林飒再次连接上了她的情报网。
她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那个废弃的红砖厂房。
老大“黑虎”和军师,此刻正在办公室里,对着一张巨大的省城地图,商议着什么。
林飒指挥着那只熟悉的狸花猫,悄悄地潜伏在办公室窗外的屋檐下。办公室的窗户开着一条缝,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路线都安排好了吗?”是黑虎的声音。
“都安排好了。”军师回答道,“我们准备了三条备用路线。一旦A路线出问题,可以立刻切换到b路线。运输的车辆也做了伪装,伪装成市政维修工程车。绝对万无一失。”
“嗯。”黑虎似乎很满意,“接头的人呢?可靠吗?”
“可靠。是南边‘蛇头’的亲信。我们已经核对过暗号和信物了。”
“那就好。”黑虎沉默了一会,又开口问道,“那个娘们,还是没消息?”
军师叹了口气:“没有。阿飞和猴子把鸽子市都快翻过来了,一点线索都没有。那个女人,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样。我查过最近所有的旅馆登记,还有车站的流动人口记录,都没有符合特征的人。”
“邪门。”黑虎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的声响。“一个能随手拿出那种品相金线莲的人,绝不可能是普通的乡下人。她背后,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门路。”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和贪婪:“这批药品的生意做完,我们手里就有了足够的本钱。到时候,必须把这条线挖出来。这种能人,要么为我所用,要么…”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中的杀意,让窗外的狸花猫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军师说道:“老大说的是。我已经让阿飞他们改变策略了。既然找不到人,那就让她自己送上门来。”
“哦?怎么说?”黑虎来了兴趣。
“我让刘胖子放出风声。”军师的嘴角,露出一丝算计的笑容,“就说,有人愿意出高价,收购极品金线莲。价格比他上次给的,还要高三成。而且,有多少,要多少。”
“高价收购?”黑虎立刻明白了军师的意图,“你是想用钱,把她再钓出来?”
“没错。”军师推了推眼镜,“像她那种人,既然去黑市卖药,就说明她缺钱。而且,第一次让她那么轻易就赚了五百块,她肯定会来第二次。只要她再出现,我们就布下天罗地网,绝不会再让她跑掉。”
“好计策。”黑虎赞许地点了点头,“就这么办。不过,这件事,要等药品交易完成之后再做。现在,不能节外生枝。”
“我明白,老大。”
窗外,林飒将他们的计划,听得一清二楚。
想用钱把她钓出来?
林飒的眼神,变得冰冷。她确实缺钱,但她不是一条见了鱼饵就不要命的蠢鱼。
让她彻底下定了决心。这个毒瘤,必须尽快铲除。否则,等他们完成了药品交易,腾出手来,就会像疯狗一样,死死地咬住自己不放。
她不能再等了。
她必须在他们交易之前,就把这份情报送出去。
林飒收回了精神力,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走到书桌前,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看着那张写满了罪证的纸条。
怎么送?
直接寄信给沈霆锋?不行。信件要经过检查,内容太敏感,可能会被中途拦截,打草惊蛇。
打电话?更不行。这个年代的电话,根本没有保密性可言。
她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绝对可靠的传递方式。一个能将情报,神不知鬼鬼不觉地,直接送到沈霆锋本人手上的方式。
林飒的目光,落在了窗外。一只苍鹰无声地滑翔而过。
她的脑海里,灵光一闪。
她想到了一个人,或者说,一个“狗”。
军犬基地的黑风。
那只被她救治过,与她有着极深精神羁绊的功勋军犬。黑风对沈霆锋,有着绝对的忠诚。而沈霆锋,也对黑风有着绝对的信任。
如果,她将情报,藏在一个小物件里,然后,让一只信得过的鸟,把这个物件,送到军犬基地,交给黑风。再由黑风,将这个物件,亲自交到沈霆锋的手上。
这个计划,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在林飒这里,却完全具备可行性。
她需要一只足够聪明,足够强壮,能完成长途飞行的鸟。
她还需要一个足够小,足够隐蔽,能藏下纸条,又不会引起怀疑的物件。
林飒的目光,在宿舍里扫视了一圈。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一个针线包上。她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黑色的,毫不起眼的布制护身符。
这是之前婆婆王秀兰,亲手给她和沈霆锋缝制的。里面装着一些据说是从庙里求来的平安符灰。
就是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