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瑶盯着手机屏幕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慕瑶，刚才在忙吗？”电话那头传来陆辰野温和的声音，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关切。
背景里隐约能听到翻动文件的轻响，想来他还在公司处理事务。
楚慕瑶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收紧，勉强挤出轻松的语气：“嗯，刚刚开车呢，路上有点堵，没来得及接。正想停下车回给你，你就打过来了。”
陆辰野那边轻轻“嗯”了一声，似乎并未起疑。
“我已经让助理把投资方案进一步细化，明天早上九点，会有人准时到你工作室谈具体事宜。”
“你有任何要求都直接提，不用客气，他们得了我的吩咐，都会答应的……”
楚慕瑶靠在冰冷的玻璃上，听着电话里温和的声音，鼻尖突然一酸。
她怎么就这么蠢，竟然被陆铭霄摆了一道？
明明昨天在云景餐厅，陆辰野临别之时曾特意叮嘱她，等安排人去商谈投资事宜的时候，他会提前给她打电话。
可今天早上陆铭霄的人找上门时，她被“陆氏集团”四个字冲昏了头，满心以为是陆辰野兑现承诺，竟连个确认电话都忘了打，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跳进了别人挖好的坑。
“……资金周转方面你完全不用担心，我已经让财务预留好了款项。合同签订后，立刻可以把钱打到锦绣工作室账户上。”
陆辰野还在耐心地说着后续安排，语气体贴又温柔，却让她更觉挫败。
可他说了半天，没等到楚慕瑶的反应，不禁疑惑反问：“慕瑶，你在听吗？”
楚慕瑶猛地回过神，慌忙应道：“我……我在听呢，陆先生。”
“你怎么又叫我陆先生，你直接喊我名字就好了。”陆辰野似乎不满地抱怨了一声，又道，“总之你放手去做就好，我和父亲都支持你。有任何问题随时找我。”
楚慕瑶低头握着手机，沉默了几秒，轻咳一声，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平静如常。
“陆先生，抱歉……我已经找到新的投资方了。所以，您不必安排人再过来了。”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沉默，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陆辰野才重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这……那好吧。”
没有追问原因，没有多余的疑问，他的体贴在此刻却成了压垮楚慕瑶的最后一根稻草。
挂断电话的瞬间，楚慕瑶再也撑不住了。
手机从无力的掌心滑落，“啪”的一声掉在地毯上。
积压了一整天的委屈突然决堤，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争先恐后地涌出眼眶。
她捂住脸，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她今天为什么不更仔细一点儿和陆辰野确认来人身份？
现在被人骗了，苦果只能自己吞，根本不敢告诉真正关心自己的人。
挂断电话的瞬间，陆辰野脸上最后一丝温度骤然褪去，周身的气压低得几乎能凝结出冰来。
“叩叩——”
“进。”陆辰野声音冰冷。
王助理被自家boss的一通电话召来，推门而入时，办公室里压抑的气氛惊得他脚步一顿。
只见自家老板正垂眸盯着文件，侧脸线条紧绷，下颌线绷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显然心情极差。
“陆总。”王助理小心翼翼地站在办公桌前。
陆辰野抬眼，目光锐利如刀：“立刻去查，锦绣工作室的新投资方是谁。”
“是。”王助理不敢多问，转身快步离去。
办公室重归寂静，陆辰野重新拿起文件开始阅读，可楚慕瑶电话里略显犹豫的语气总在耳边盘旋，搅得他心烦意乱。
半小时后，王助理再次敲门，手里拿着一份打印好的资料。
“陆总，查到了。”他将资料递过去，声音压得很低，“投资锦绣工作室的……是铭霄总。”
“陆铭霄？”陆辰野捏着文件的手指猛地一顿，纸张边缘被捏出深深的褶皱。
昨晚云景餐厅里，陆铭霄嚣张的声音再次在陆辰野耳边响起。
陆铭霄这哪里是投资，分明是借着资本耍手段，既要用这种方式“追求”楚慕瑶，又要借机向他挑衅、示威。
陆辰野靠向椅背，指腹摩挲着眉心，眼眸微闭，心底怒意翻涌。
片刻后，他忽然睁开眼，眸底已是一片寒潭。
“亚利分公司上个月提交的业务扩展申请，是不是还在总公司流程里？”
王助理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今天刚走完最后一道审核，正准备签发。”
“卡住它。”陆辰野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王助理心头一凛。
亚利分公司正是陆铭霄一手负责的，这是要直接拿对方的项目开刀？
他不敢迟疑，立刻应道：“明白。”
离开办公室后，王助理一路疾行至审批部门，在那份文件即将盖章前截住了流程。
负责签发的年轻职员正拿着印章准备落下，闻言不由咋舌：“王哥，这都走完十多道手续了，怎么说卡就卡？人家分公司为这项目忙了小半年呢。”
王助理回头看了眼陆辰野办公室的方向，压低声音斥道：“不该问的别问。陆总的意思，照做就是。”
职员撇撇嘴，悻悻地放下印章。
他哪里知道，这份被卡住的文件背后，是两个男人无声的交锋。
陆铭霄想用资本困住楚慕瑶，陆辰野便用权力，给他一记响亮的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