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身,看向还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喘的小队长,眼神重新冷了下来。
刚才她没理会那男人的哀嚎,也没干涉小队长的处置。
但有些话,必须说清楚。
“你刚才说,要枪决他?”
苏清婉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细针,扎得小队长脊背发凉。
小队长连忙上前一步,额头的冷汗还没擦干。
“是……他意图伤害您的亲人,还扰乱撤离秩序,按灾后紧急条例,确实可以……”
“条例里哪一条写了‘无需禀告,立刻枪决’?”
苏清婉打断他,目光锐利如刀,“他有错,该罚,但该怎么罚,得按律法来。是拘留,是审判,还是真的该判死刑,自有长城的司法部门定夺,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决定的。”
小队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苏清婉的意思。
她不是要保那个男人,而是在提醒他,不能因为她的身份就滥用职权。
他刚才一时敬畏,竟忘了“依法处置”的原则。
差点犯了错!!!
“对不起!苏长官!是我糊涂了!”
小队长连忙躬身道歉,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制服。
“我马上让人把他带到监控室看管,等司法部门的人来接手,是死是活,皆看证据和法律,绝对不会私自动刑!”
苏清婉看着他慌乱的样子,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道。
“记住,律法是用来维护秩序的,不是用来讨好谁的。”
“今天若不是我,换做其他普通民众,你是不是也会因为对方‘惹了不该惹的人’,就随意定人生死?”
“不敢!绝对不敢!”小队长连连摇头,语气里满是后怕。
他现在才算真正明白,这位年轻的一阶候选者,不仅实力强,心性更是远超常人。
她护短,却不徇私。
她有权力,却不滥用。
“好好做事。”
苏清婉没再理会他,转身朝着自家那栋居民楼走去。
阳光穿过断墙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砖缝里的暗紫色血渍被晒得干裂,风一吹,便化作粉末飘散。
在她走后。
场中又来了几位长城战士,站在小队长的身旁问道。
“队长,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要先救他吗?”
他们看了眼还躺在地上的断脚男子,此刻的哀嚎声逐渐衰弱,若是再不救援,恐怕都等不到审判了。
“救?”
小队长眼睁睁看着苏清婉离开,才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闻言就是对着周围人骂道,“都看什么,有序撤离!”
待周围人走后,他神情冰冷的看着断脚男子。
“无论是侮辱战士的家属,又或者是欺骗疏散队员,再或者是挑起疏散队员和传承者的矛盾……”
“他,都必须死!”
闻言,旁边的疏散人员顿时脸色一紧。
“可刚刚那位长官说……”
小队长冷冷看着他:“一切后果,由我负责!”
“你们只需要服从命令!”
两位疏散人员怔了怔,随后点头。
“遵命!”
小队长看着两人搀扶着断脚男子离去,目光才重新回到了苏清婉刚刚离开的位置,此刻,那里已经没了苏清婉的身影!
……
苏清婉回到了老城区,属于自己的老旧公寓楼门前。
她的家,原本是老城区里最普通的居民楼,墙皮有些脱落,门口还挂着去年过年时贴的春联。
只是现在,春联已经被烧得只剩一角。
门口的防盗门也歪歪斜斜地挂在合页上。
显然是之前难陀蛇妖的触须袭击时被撞坏的。
咯吱~
推开门。
一股混杂着焦糊味和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
客厅里一片狼藉。
沙发被撕成了碎片,茶几翻倒在地,上面的玻璃杯碎了一地,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照片也掉在地上,相框裂成了蛛网。
照片上。
苏清婉还穿着高中校服,挽着姨妈的胳膊,杨晋站在中间,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那是三年前拍的,也是这个家最温馨的样子。
苏清婉弯腰捡起照片,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指尖划过相框的裂痕,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里是她和姨妈、杨晋相依为命的地方。
虽然破旧,却装满了她所有的温暖回忆。
可现在,这里被异种毁得面目全非。
连一丝往日的温馨都找不到了。
但她很快便收敛了情绪,将照片小心翼翼地放进兜里。
这是家里唯一没被彻底毁坏的东西,得留着。
她转身走向卧室,卧室的门也被撞开了,衣柜倒在地上,衣服散落一地,只有床底下的一个铁盒还完好无损。
苏清婉蹲下身,将铁盒拖出来,打开。
里面没有贵重物品,只有一把用黑布包裹着的长剑。
她解开黑布,剑身泛着古朴的银灰色,剑身上刻着繁复的纹路,靠近剑柄的地方,刻着两个小篆。
鸣渊!
鸣渊剑,是先前赵岚送给她的。
她可以不要,也可以不用。
但不能遗失!更不能落入他人手中!
因为这把剑,不是凡物!!!
哗啦!!
苏清婉握住剑柄,一股熟悉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原本还残留着的战场煞气,竟被剑身的气息稍稍抚平。
她将鸣渊剑重新用黑布裹好,背在身后,又环顾了一圈卧室,衣柜里的衣服大多被毁坏,只有几件干净的作战服还能穿,她随手拿了两件塞进背包里。
做完这一切,苏清婉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家。
墙皮脱落的痕迹、被撕毁的沙发、碎裂的玻璃杯……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她,这里已经不再安全,也不再适合居住。
“也好。”
苏清婉轻声自语,“毁了,就当作新的开始。”
如果说先前,她还在犹豫什么时候带姨妈和表弟搬离。
那这次,就是给她下定了决心!
等这次的事情彻底结束,她一定要带着姨妈和杨晋离开老城区,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重新安家。
她转身走出卧室,关好门,快步下楼。
可刚走到楼下,苏清婉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因为她能很清楚的看到,在不远处的大树下,正站着一道身影。
那是个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长城作战服,肩章上绣着银色的鹰徽,那是长城第七战区的标志。
她倚靠在树干上,左手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正盯着苏清婉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