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碾过小区门口的减速带。
赵岚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那栋老旧居民楼。
属于苏清婉的窗户亮着灯，暖黄的光晕在暮色里像块融化的黄油，与她刚离开的肃杀氛围格格不入。
“嗤——！！！”
轮胎摩擦地面的轻响中，越野车汇入主干道的车流。
赵岚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摸出加密通讯器，指尖在虚拟键盘上敲出一串号码。
通讯器接通的瞬间，传来道经过处理的电子音，像磨砂纸擦过金属：“情况如何？”
“她拒绝了。”
赵岚目视前方，红灯亮起时缓缓踩下刹车，“一阶候选者考核通过，实战评分SSS+，可这心性有点不适合……”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上的防滑纹路。
“鸣渊剑我留下了。”
“之后还要我跟着她吗？”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
旋即，电子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不必跟着了。”
“既然鸣渊已经到了她手上，剩下的事，就看这柄剑自己的选择。”
赵岚挑了挑眉。
绿灯亮起，她踩下油门，越野车平稳地汇入车流。
“您早就料到了？”
“长城的殿堂里，百年未醒的古剑突然震颤，档案光幕上的名字与剑穗同时发光，这种异象，不是人力能干预的。”
电子音顿了顿。
“那丫头的特殊，你应该感觉到了吧？”
赵岚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她当然记得。
当时她正在监测点的指挥终端前核对数据，突然感觉到殿堂方向传来一股锋锐的气息，像沉睡的巨龙睁开了眼。
紧接着，加密频道里就炸开了锅。
大夏古神之殿堂内，象征正义裁决的鸣渊剑苏醒！
剑气肆虐，鸣声响彻！
几乎是同一时刻。
苏清婉的检测档案在殿堂内呈现而出。
这才是她之所以会来，以及赠送宝剑的根本原因。
否则，仅凭苏清婉的能力。
就算潜力再高，在没确定安危的前提下，长城就算是再缺人，再疯狂，也不会将此剑随意送人。
鸣渊。
象征天下之裁决权力。
为天下人鸣冤昭雪。
是为，鸣渊！
其剑顶峰之时，据说曾斩过一尊真龙。
而那头真龙，在殿堂的记载中……是神源境。
五境至高，半步真神！
手握此剑，便代表往后必将成为大夏国之柱石。
和大夏的两尊三王并立。
“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她那稍显懦弱的性子。”
“但……她并不像那群新人一样怕我。”
“即便是知道此剑能力抗二阶巅峰异种，她也没露出半分贪婪之色，此品质、自控力……确实有成王之资。”
赵岚望着前方亮起的车灯洪流，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感叹，“只是让我很搞不懂……她明明能一步跨越阶级，却自甘堕落，窝在老城区。”
“或许不是甘心，是还没到时候。”
电子音里难得带上点温度。
“鸣渊剑认主从来看的不是身份，是骨血里的东西。据传当年天策上将曾得到过它的认可，靠的，也不是他的爵位。”
“而是他的理念！”
“您是说……万邦来朝？天下统一？”赵岚想起那位雕刻在殿堂之中，和那位‘始皇帝’并肩的名字。
“或许吧……”
“您说，她会用那把剑吗？”
“不知道。”电子音坦然道，“但剑已出鞘，就没有回头的道理。等她真正需要它的时候，自然会明白。”
通讯器里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电子音重新变得严肃。
“至于你，不用在她身上多费心思了。”
“城西的废弃电站出现异种能量波动，疑似二阶，第三支队带回来了一位目击者，交给你处理了。”
赵岚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踩油门的脚加重了力道。
越野车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在车流中灵活地穿梭。
“收到！”
“对了。”
电子音忽然补充道。
“鸣渊苏醒的事，暂时列为绝密。”
“除了你我，还有殿堂的守剑人，以及诸葛外……”
“不许让第四个人知道。”
“明白！”
通讯器挂断的瞬间，赵岚正好驶过一座跨江大桥。
江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吹起她额前的碎发。
她抬手将发丝别到耳后，指尖触到眉骨的疤痕时，忽然笑了。
那丫头拒绝得干脆。
她却没从对方眼里看到多少对长城的排斥。
只有一种……对安稳的执拗。
可这世道，哪有永远的安稳？
当真正的危险降临，当她不得不拿起武器保护身边的人时，那柄躺在储物架上的鸣渊剑，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苏清婉。”
“我很期待面临绝境之时，你会作何抉择。”
……
咯吱——！
第三支队行动组办公室的金属门滑开时。
消毒水混着硝烟的气味扑面而来。
赵岚将作战服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小臂上那道狰狞的疤。
办公桌是整块合金锻造的，边缘还留着被异种酸液腐蚀的浅坑，全息屏幕上跳动着城西电站的能量读数，红得刺眼。
“坐。”
她指了指对面的金属椅，声音里还带着江风的冷意。
在她面前，赵明此刻拘谨地坐下，校服袖口沾着干涸的泥点，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书包带。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
额角还有块没消肿的淤青，像是摔过。
赵岚翻开桌上的资料夹，纸页摩擦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赵明，第三中学二年级，家住兴盛里小区，父母离异，跟着母亲过。”
她念着，指尖在“昨天下午缺席晚自习”那行字上顿了顿，抬眼看向少年，“昨天下午五点到七点，你在哪？”
赵明的喉结滚了一下，声音发颤：“我……我在学校后巷复习，突然听到有奇怪的声音，像……像很多虫子在爬。”
“然后呢？”
“然后我就看到个黑影扑过来，好多……好多紫色的线，我吓得转身就跑，摔了一跤，书包都丢了。”
他说着，抬手摸了摸额角的淤青，眼神躲闪着屏幕上的能量波形，“跑回家后我就发烧了，刚退烧就被你们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