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明明能感觉到眼前人类的力量远胜自己。
只要对方动手，自己必然没有反抗余地。
可它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不出手。
就为了那可笑的族群羁绊？
异种的本能无法理解“留手”，只知道被压制的屈辱。
“吼——！！！”
它嘶吼着再次扑上，这次不再用刃片，而是操控周围的混沌空间，将无数只眼睛凝成道灰白色的光柱。
光柱里裹着机甲残骸的碎片，带着撕裂金属的锐劲，砸向苏清婉的侧腰！
这是它从叶云小队那里“学”来的攻击方式。
用人类的武器对付人类。
呼哧——！！！
苏清婉手腕翻转，掠火枪在身侧划出道赤红的弧线。
枪尖没有直接碰撞光柱，而是擦着光柱的边缘掠过。
火焰顺着枪尖流淌，像条灵活的火蛇，顺着光柱的轨迹往上爬。
灰白色光柱在火焰中迅速汽化，那些裹在里面的机甲碎片被火焰包裹，最后竟化作无害的星火，落在地上。
“第二招。”
苏清婉收枪而立，枪尖的火焰明明灭灭，“你还剩下一招的时间。一招后，你若是再出手，必死！”
光团的挣扎突然变得狂躁。
它听懂了这些话语的意思。
暗青色鳞片上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那是异种能量过载的迹象。
周围的混沌空间剧烈沸腾，无数只眼睛同时睁开，瞳孔里映出望河镇的地图，地图上被红圈标出的位置。
正是学校、医院、钟楼这些有过“牺牲”的地方。
“枪仙大人！它要调动所有被同化的规则！”
叶云抱着昏迷的科研女子，后背抵在机甲残骸上，声音发紧，“这是要把整个望河镇的能量都压过来！”
苏清婉抬头望去，只见混沌空间里的红圈正在收缩。
无数灰白色的细线从红圈里钻出来，顺着光柱往上爬，最后在光团顶端凝成只巨大的爪子，散发着层层黑雾。
爪子的轮廓，正是林砚当年在猩红裂缝前受伤的那只手。
“看来……你是选择奋力一搏了。”
“我对你，很失望。”
苏清婉握紧掠火枪，枪身第一次泛起实质性的热浪。
巨大的爪子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落下，空气被挤压得发出呜咽，连叶云身后的机甲残骸都在震颤。
副队长抱着新兵往后缩，却死死盯着苏清婉的背影。
先前他只在远处看到过这位天选者战斗的姿态。
都是碾压的形式。
现在，他想看清楚。
这位传说中的天选者，到底要怎么接下这招！！！
……
苏清婉没有躲闪。
她双脚微分，掠火枪竖在身前，枪尖直指天空。
火焰顺着枪身往上涌，在枪尖凝成朵含苞待放的火焰莲花。
莲花的花瓣上，隐约能火凰缠绕的虚影。
“去！”
苏清婉一枪刺出！
“砰——！！！”
巨爪与火凰碰撞的瞬间，没有预想中的爆炸。
火焰凤凰在巨爪下缓缓扑腾羽翼，金色的羽翼包裹住暗青色的爪尖，炙热的火焰将此间全部燃烧！
呼哧呼哧——！！！
那些灰白色的细线在花瓣上迅速消融，巨爪上的鳞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从而，露出里面半透明的、属于人类手掌的轮廓。
光团中央的军绿色光斑突然暴涨。
竟在火焰中透出温暖的金光。
“第三招。”
苏清婉的声音穿过碰撞的能量波，清晰地传到光团里。
“结束了。”
巨爪猛地停在半空。
暗青色鳞片像潮水般退去，露出里面布满伤痕的人类手掌轮廓。四只大眼的黑白瞳孔里，第一次映出清晰的“迷茫”。
苏清婉看着那只停在半空的手掌。
“三招已过。”
她抬手，掠火枪的枪尖轻轻点在光团中央的军绿色光斑上，火焰没有灼烧，只是化作暖流渗入。
“你该停下了，林砚。”
光团剧烈震颤起来。
暗青色鳞片和军绿色光斑再次开始拉锯，这次却没了之前的凶戾，更像种痛苦的抉择。
周围的混沌空间在收缩，那些睁开的眼睛里，有了属于人类的情绪，不舍、不甘，还有即将面对死亡的……解脱。
叶云抱着科研女子，看着这诡异的对峙，突然想起苏清婉刚才的话，“生前为长城，为大夏鞠躬尽瘁”。
他看着光团里那半透明的手掌轮廓，看着那隐约能辨认出的、长城战士特有的虎口老茧，心脏猛地一缩。
先前的一切，全部串联起来。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叶云的脑海中不断浮现。
难道……这次的异种，生前是长城战士！？
这家伙，是人造异种！？
只有人造异种，才能解释为什么苏清婉会说这番话。
他想起档案里林砚的记录。
——“基因衰败，牺牲于猩红裂缝”。
现在看来，那不是牺牲，是被当成了实验品！
“天选者这是……”叶云看着苏清婉始终没下杀手的动作，突然明白过来，“她在等，等林砚自己做决定。”
可若是真如他想的那般……
那这次的事件，难了！
人造异种……
就在这时，光团的挣扎突然变得疯狂。
或许是异种本能察觉到了“放弃”的危险，或许是林砚的意识即将溃散，暗青色鳞片猛地覆盖了所有光斑。
四只大眼的瞳孔里重新充满凶戾。周围的混沌空间再次沸腾，无数只眼睛同时亮起红光。
这是最终的同化攻击，要将整个大厅里的一切都变成“眼睛”的一部分，包括昏迷的科研女子。
“不好！”
叶云下意识将科研女子护在身后，机甲残骸的碎片在他面前凝成简陋的盾牌。
副队长也举起仅剩的粒子炮，尽管炮口的能量光焰已经微弱得像烛火。
苏清婉却只是淡淡抬枪，枪尖的火焰对准光团，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
“当然。”
“你要是不想再见到你的妻子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叶云怀里昏迷的科研女子，那里还沾着林砚推搡时留下的军绿色光斑余温。
“那我，可以送你一程。”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大厅突然陷入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