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咔擦——！！！”
医院主楼大厅的玻璃穹顶早已碎裂，暗紫色的雨点顺着破洞砸下来，在大理石地面汇成蜿蜒的水痕。
水痕里漂浮着机甲残骸的碎片，银灰色的合金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像被揉碎的星子沉在泥里。
“噗通——！！！”
叶云半跪在地，左手死死按着右侧断裂的机甲肩甲。
破碎的合金板下，淡蓝色的能量光焰正顺着伤口往外涌，每一次闪烁都带着撕裂般的剧痛。
那是机甲核心与他神经连接的接口被强行扯断的痕迹。
“咳……”
他咳出一口血沫，溅在面罩内侧。
光学镜头早已失灵，左半边视野一片漆黑，只有右眼看得到模糊的红光。
那是机甲能量核心超载的预警，再撑不了五分钟。
他身后的机甲小队成员也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有的机甲被拦腰截断，能量回路在断口处爆出蓝白色的火花。
有的头盔裂开，露出里面队员苍白的脸，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还有两台机甲保持着举盾的姿势，盾牌表面布满蛛网状的裂痕，显然是为了掩护队友硬接了致命一击。
“队长……”
副队长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断断续续带着电流杂音。
“左后方……还有三个能动的。”
“我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叶云转动僵硬的脖颈，右眼的红光里映出三个踉跄的身影。
他们的机甲关节都被暗青色的粘液黏住，像是被蛛网缠住的飞虫，每动一下，粘液就会顺着金属缝隙往里渗。
继而，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就在三分钟前。
他们刚突破医院前厅的能量屏障，还没来得及检查周围环境，脚下的地面就突然变成了粘稠的暗青色液体。
最先掉下去的两名队员连惨叫都没发出，机甲就被液体彻底吞噬，等再浮上来时，已经成了两具空壳。
驾驶舱里的人消失了。
只剩机甲外壳上爬满灰白色的眼球。
而他们，连那个异种的面都没找到！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叶云咬着牙撑起身体，右手的粒子光炮早已报废，只能攥紧合金拳甲。
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某种精神干扰，太阳穴突突地跳，脑海里总闪过队员被吞噬的画面。
他挪到最近的一台机甲旁，手指颤抖着按在驾驶舱的应急按钮上。
“嗤——！！！”
气压阀泄气的声音里，驾驶舱盖缓缓弹开，露出里面昏迷的队员。
队员的脖子上有圈淡青色的勒痕，皮肤下隐约能看到血管在不正常地凸起，像有小虫子在里面爬。
叶云的手指悬在队员鼻前，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气息时，紧绷的肩膀才微微松弛。
还有气……
但是也只剩一丝。
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救援，这跟死了没区别。
甚至比直接死了还痛苦百倍！
“撑住，老子还没让你们死。”
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可这丝松弛转瞬即逝。
他看到队员后颈的皮肤正在变得透明，皮下隐约能看到灰白色的眼球在转动！
那是深渊之眼的同化。
再过几分钟，这具身体就会变成新的“眼睛”。
“队长！”副队长突然嘶吼，“它又来了！”
叶云猛地抬头，右眼的红光里映出骇人的景象。
大厅中央的立柱上，原本贴着的“导诊图”正在融化。
纸质的纹路里渗出暗青色的粘液，粘液顺着柱身往下淌，在地面汇成一个不断旋转的漩涡。
漩涡里浮出无数只手，有的戴着机甲手套，有的还攥着医护人员的听诊器，都在朝着他们的方向抓来。
“又是这种力量。”
“真的是规则……”
叶云的心脏沉到了谷底。
他能看到漩涡边缘的空间在扭曲。
掉进去的金属碎片没有落地，反而像被无形的线吊着，在漩涡上方旋转，最后变成灰白色的眼球。
这不是二阶异种能做到的。
甚至不是普通的一阶。
能让空间扭曲、让物质异化。
这是规则覆盖现实的迹象，是启源境才有的特征！
“我们错了……”
叶云苦笑，嘴角溢出的血滴在机甲残骸上。
“从一开始就错了。这东西根本不是二阶，是一阶巅峰，甚至……摸到了启源境的边！！！”
他们带的弹药是按二阶异种准备的，空间震荡弹能撕裂二阶能量屏障，却破不了这规则形成的漩涡。
更要命的是。
他们被困在这里，外面的支援进不来。
准备好的重火力成了摆设。
而若是让这家伙出去了……
“不能让它出去！”
叶云突然按住通讯器，声音异常坚定，“即便我们全死在这，也不能让这东西出去！”
“这东西要是冲出望河镇，后果比玄冰人鱼还严重。”
玄冰人鱼没有感染性。
可这东西有！
甚至还有比玄冰人鱼还强百倍的隐蔽性！
就算是这次直面他们都没找到这家伙的身影。
谁也不知道这次放跑了这东西，事后还能不能找到了。
所以……绝不能放跑！
他看向剩下的三名队员，他们的机甲都已半残，能量光焰忽明忽暗，却没人后退。
副队长正用仅剩的手臂调整粒子炮的角度，另一名队员咬着牙扯断被粘液缠住的腿甲。
还有个年轻的新兵。
虽然手抖得厉害，却把最后一枚高爆弹塞进了发射口。
“我们，是长城机甲第三小队！”
他抬手抹去脸上的血，右眼的红光映着漩涡里不断逼近的手，“所有人！我们今天就在这给它开个窟窿。”
“能撑多久，撑多久！”
“是！”
三名队员齐声应道，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开火！”
叶云率先按下拳甲的能量按钮，残存的能量汇聚成一道淡蓝色的光束，狠狠砸向漩涡。
副队长的粒子炮、新兵的高爆弹紧随其后。
三道攻击在漩涡上方炸开刺眼的光团。
可光团没坚持半秒就被漩涡吞噬了。
暗青色的粘液里浮出更多的手，这次它们不再是虚影，而是带着实质的力量。
一只戴着机甲手套的手抓住了新兵的机甲腿，猛地往漩涡里拖。
“啊——！！！”
新兵发出惨叫，能量光焰瞬间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