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柔在月姬的悉心指导下,沉浸于《幻月典》的玄妙之中,周身气息与那轮虚幻明月隐隐共鸣,进展颇快。
狐岫凝见情柔状态稳定,无需自己时刻守护,加之自身伤势已好了七七八八,便动了探查这赤血魔君遗迹其他区域的念头。
这宫殿宏大幽深,或许还隐藏着其他秘密,或者能找到出去分封印的路也说不定。
狐岫凝担心情柔的修炼出岔子,便与杀戮魔君打了个招呼,让他留下照看,独自一人,沿着与来时不同的方向,向宫殿更深处探索而去。
起初,通道虽显破败,但并无异常。
然而,当她穿过一道看似普通的月亮门,踏入一个看似庭院的中庭时,异变陡生!
身后的月亮门在她踏入的瞬间,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随即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冰冷光滑、毫无缝隙的墙壁!
与此同时,周围的景象也骤然变幻!
不再是宫殿的残垣断壁,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灰蒙蒙的虚无空间,脚下是坚硬的、仿佛由某种能量构成的暗色地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禁锢之力。
“不好!”
狐岫凝心中一沉,立刻意识到自己触发了某种未知的禁制,被困在了一处独立的空间秘境之中!
她尝试着原路返回,手掌贴上那面墙壁,灵力涌动,却如泥牛入海,墙壁纹丝不动。
她又祭出遂心剑,凝聚灵力狠狠劈斩!
“锵!”
火星四溅,墙壁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瞬间便恢复如初。
这空间的稳固程度,远超她的想象。
“剑灵!月姬前辈!情柔姐!”
她尝试通过神识联系外界,但神识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厚墙,被完全隔绝在内,无法传递出任何信息。
就在她焦灼地尝试各种方法,寻找空间薄弱点时,这片灰蒙蒙的空间突然剧烈地波动起来!
一道道扭曲的、散发着浓郁魔气的身影,如同从沼泽中爬出般,凭空凝聚出现!
这些魔物形态各异,有的如同扭曲的阴影,有的像是腐烂的兽形,有的则完全是不可名状的怪异组合,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眼神空洞,只有纯粹的、狂暴的杀戮欲望!
它们甫一出现,便发出刺耳的嘶吼,如同潮水般向狐岫凝发起了疯狂的攻击!
魔火、腐蚀性的黑雾、尖锐的精神冲击、撕裂空间的利爪。
攻击从四面八方袭来,根本不给狐岫凝任何说话、沟通甚至是思考对策的时间!
狐岫凝瞳孔骤缩,来不及细想,战斗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
她手握遂心剑,体内灰色金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精纯的灰色灵力奔涌而出!
“破虚!”
剑光亮起,带着混沌虚无的意志,迎向最先扑来的几头魔物。
剑光所过之处,魔物发出凄厉的惨叫,身躯被那奇特的灰色灵力侵蚀、分解,化为精纯的魔气消散。
但更多的魔物立刻填补了空缺,攻击毫不停歇!
她施展身法,在魔物的围攻中辗转腾挪,剑光如龙,每一次挥出都必然带走一头甚至数头魔物。
掌心灵火不时喷薄而出,至阳至刚的气息让那些阴邪魔物本能地畏惧避让。
然而,魔物的数量仿佛无穷无尽。
杀了一批,立刻又有更多从灰雾中凝聚出来,而且实力似乎在缓慢地提升。
从最初相当于筑基期的杂兵,逐渐出现了堪比结丹初期的精英魔物。
战斗!
永无止境的战斗!
狐岫凝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十个?一百个?一千个?
她的手臂开始酸麻,灵力在急剧消耗,身上添了数道伤口,虽然不深,但魔气的侵蚀让她感到阵阵刺痛和冰冷。
丹药在快速消耗,她甚至来不及好好调息,只能一边战斗,一边凭借灰色金丹那奇特的包容性,强行吸纳周围空间里那稀薄且混杂着魔气的能量,艰难地补充着消耗。
“不能停!停下就是死!”
她咬紧牙关,眼神锐利如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出去!
遂心剑在她手中嗡鸣,饮饱了魔物的残魂与能量,剑身的红光似乎更加浓郁了几分。
连带着杀戮魔君寄居其中的意识,似乎也因为这连绵不绝的杀戮而变得有些兴奋和躁动,但它同样无法突破这秘境的封锁与狐岫凝取得直接联系。
这片诡异的秘境,仿佛一个巨大的角斗场。
而她,是唯一的囚徒与斗士。
魔物的咆哮、兵刃的交击、灵力的爆鸣成为了唯一的旋律。
狐岫凝的身影在其中闪烁、挥剑,周而复始,仿佛要永远战斗下去,直到力竭倒下,被这无尽的魔潮彻底吞噬。
时光在这片灰蒙蒙的秘境中失去了意义,唯有永无止境的杀戮标记着它的流逝。
粗略估算,已有数月。
此时狐岫凝,早已不复初入时的模样。
她的衣衫褴褛,被魔物的利爪与腐蚀性攻击撕扯成布条,勉强蔽体。
裸露的皮肤上,新旧交错的伤痕遍布,有些是深可见骨的爪痕,边缘泛着顽固的暗紫色魔气,有些则是被魔火灼烧留下的焦黑印记。
她的脸色是一种长期缺乏调息、过度透支后的苍白,嘴唇因干裂而起了皮,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得惊人,里面燃烧着不屈的意志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冷静。
每一次闪避都精准到毫厘,每一次出剑都简洁而致命,不再追求华丽的招式,只求用最小的消耗,最快地消灭敌人。
金丹在她体内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漩涡,疯狂榨取着周围一切可用的能量,无论是稀薄的灵气还是狂暴的魔气,都被强行吸纳、转化,支撑着她一次又一次挥剑。
遂心剑上的红光几乎凝成了实质,剑身嗡鸣不止,散发出的煞气让一些低阶魔物都不敢轻易靠近。
长时间的杀戮,让杀戮魔君的意识也处于一种亢奋而沉寂的奇异状态,它无法与狐岫凝交流,却能感受到那源源不断涌入剑身的杀戮气息,这气息正在缓慢地滋养着它。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丹药早已耗尽,全凭意志和金丹的奇异特性在硬撑。
疲惫如同附骨之疽,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她的神魂,但她握剑的手依旧稳定。
因为她知道,停下,就意味着永恒的沉寂。
她不能倒在这里,外面还有人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