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把竹筐底子捧在手里,像捧着件稀世珍宝,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真的吗?傅大哥你没骗我?”
傅煜城放下手里的竹条,伸手轻轻抚平竹筐底子上翘起的边角:“当然没骗你,你这底子编得紧实,就是边缘有点歪,下次编的时候多注意调整,肯定能编出完整的小竹筐。”
云棠音端来一碟槐花糕,放在石桌上:“兰丫头,先歇会儿,吃块糕再学。”
她拿起块糕递过去,“这是刚蒸的,还热乎,垫垫肚子有力气。”
小兰接过糕,咬了一大口,甜香混着槐花的清意在嘴里散开,满足地眯起眼睛:“嫂子做的槐花糕最好吃了,比镇上供销社卖的还香!”
周德胜扛着捆茅草走进院,军靴在雪地上踩出深深的脚印,茅草上还沾着点雪沫:“傅哥,我把茅草带来了,张婶说这茅草软和,给兔子做窝正好。”
他把茅草靠在墙角,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我家那口子还让我给你们带了点新磨的玉米面,熬粥喝养胃。”
傅煜城往他手里塞了杯热水:“快暖暖手,这么冷的天还麻烦你跑一趟。”
他指了指小兰手里的竹筐底子,“你看兰丫头编的,第一次学就这么好。”
周德胜凑过去瞅了瞅,笑着点头:“这丫头手巧,比我家那俩小子强多了,他俩连鞋带都系不好。”
小兰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脸颊通红,低头继续啃着槐花糕。
云棠音笑着说:“兰丫头不仅手巧,心还细,昨晚连夜剪了布片给兔子做小垫子,你看这些布片,剪得多整齐。”
她拿起石桌上的布片,蓝的、粉的、花的,一块块叠得整整齐齐,边缘剪得光滑利落。
周德胜媳妇拎着个布包跟进来,里面装着玉米面,还冒着点热气:“刚磨好的,趁着热乎给你们送来。”
她往笼里瞅了瞅,见兔子们还在小竹筐里睡觉,轻声说:“这些小家伙真会享福,睡得这么香。”
她从布包里掏出个小布偶,“给孩子做的小老虎,我娘教我缝的,虽然不如音音你绣的好看,也是我的心意。”
云棠音接过布偶,指尖摸着细密的针脚,老虎的眼睛用黑绒线绣成,透着股机灵劲儿:“真好看,比我绣的还生动,孩子肯定喜欢。”
她把布偶放进装孩子衣物的木匣里,和之前的兔子布偶、小帽子放在一起,满满一匣子都是邻里的心意。
傅煜城和周德胜开始收拾茅草,打算给兔子做个新窝。
傅煜城把茅草铺开,仔细挑选柔软的部分,周德胜则用剪刀把过长的草梗剪短:“傅哥,咱们给兔子做个双层窝吧,下面铺茅草,上面铺兰丫头剪的布片,又暖和又软和。”
傅煜城点头:“好主意,这样兔子就不会冷了。”
小兰吃完糕,也凑过来帮忙,她小心翼翼地把布片铺在茅草上,生怕弄乱了:“傅大哥,周叔,你们看这样铺好看吗?”
她把粉色的布片铺在中间,蓝色的布片围在边缘,像给茅草窝镶了圈蓝边。
云棠音走过来,笑着说:“真好看,兰丫头审美真好,兔子肯定喜欢这个花窝。”
日头渐渐西斜,金色的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桠,在地上织出细碎的光斑。
新的兔子窝终于做好了,铺着柔软的茅草和鲜艳的布片,放在兔笼的一角,和之前的小竹筐相映成趣。
傅煜城打开笼门,小心翼翼地把新窝放进去,母兔立刻凑过来,用鼻子嗅了嗅,然后钻进窝里,舒服地蜷起身子。
“看来它很喜欢,”傅煜城笑着说,关上笼门,“等会儿把小兔崽们也抱进去,让它们也暖暖。”
小兰趴在笼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母兔,见它在新窝里转了两圈,把茅草和布片扒拉得更平整,忽然拍手轻呼:“你看它还会收拾窝呢!跟我娘铺床一个样!”
她指尖轻轻碰了碰笼栏,花球恰好从竹筐里探出头,小鼻子凑过来蹭了蹭她的指尖,软乎乎的绒毛蹭得人发痒。
傅煜城往笼里递了片新鲜青菜,母兔立刻抬起头,三瓣嘴飞快地嚼着,耳朵尖还沾着根粉色布丝。
“等晚上天凉了,再给窝里添层棉絮,”他转头对云棠音说,军绿色棉袄的肩头沾着点茅草屑,“张婶说母兔带崽怕冷,得多铺点暖和的。”
云棠音点头应着,伸手替他拂掉肩上的草屑:“我把旧棉袄拆了,正好有软和的棉絮,晚上就给它们铺上。”
周德胜媳妇蹲在灶房门口剥玉米,金黄的玉米粒落在竹篮里,发出“哒哒”的轻响。
“音音你这肚子看着越发显了,”她抬头笑,眼角的细纹里满是暖意,“我娘说怀男娃显怀早,将来定是个壮实的小子,能跟傅哥一样有力气。”
云棠音摸了摸小腹,脸上泛起红晕:“借你吉言,只要孩子健康,男女都好。”
周德胜扛着空扁担准备回家,路过兔笼时特意停下脚步,往食槽里添了把黄豆:“我明儿再去后山割点茅草,这新窝虽好,多备点草料总没错。”
他往傅煜城手里塞了个纸包,“里面是我家那口子炒的瓜子,你俩闲时嗑着玩,解闷。”
傅煜城接过纸包,往他兜里塞了块槐花糕:“拿着路上吃,刚蒸的还热乎。”
夕阳把院中的老槐树染成金红色,枝桠上的积雪融化成水珠,滴在青砖地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小兰拎着自己编的竹筐底子,蹦蹦跳跳地往家走,红头绳在暮色里像团跳动的火苗:“嫂子!傅大哥!我明天一早就来帮你们铺棉絮!还带我娘蒸的豆沙包!”
云棠音站在院门口挥手:“路上慢点,别摔着!”
屋里的油灯被点亮,昏黄的光映着墙上的连年有余年画,胖娃娃怀里的鲤鱼仿佛活了过来。
傅煜城坐在炕边打磨竹条,准备给小兰再做个编竹筐的模具,竹条在他手里转得飞快,木屑落在地上,像撒了把细雪。
云棠音坐在旁边拆旧棉袄,棉线“簌簌”断开,软乎乎的棉絮堆在膝头,像团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