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的研究消息还没传来,安景已经接到新的任务。
任务目的地,是一座临近大海的小渔村…旁边的海域。
这片渔村并不出名,地图上甚至找不到它的准确名字。村子里的房屋依山傍海而建,屋舍大多是斑驳的青砖或木头搭就的棚屋,潮湿的海风吹拂之下,长年浸着盐霜。
村民世代以捕鱼为生,清晨船桨入水,傍晚篝火升起,海的馈赠便是他们维持生活的全部依靠。
然而最近,一切却彻底变了。
从一个月前开始,渔村逐渐有人消失。
起初只是一艘船没有归来,人们以为遇上了意外,也许是风浪,也许是船坏了。
可接连三天,每天都有船只再也没有回来。等到失踪的人数达到两位数时,村子里已经弥漫着压抑与恐慌。
失踪的渔民全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他们熟悉潮汐与风向,不可能平白无故全员葬身海中。更何况,那段时间天气极好,海面风平浪静,连最普通的渔民都能轻松捕捞归来。
村民们一开始还试着自救,几次组织船队出海寻找,结果不但没有找到人,反而又添了新的失踪者。
只要是驶入那片海域的人,无一例外,再也没有回来。
那片海面上,平日里只是泛着寻常的蓝色,可在渔村人的眼里,它已经成了一片吞噬生命的深渊。
终于,渔村长者带着颤抖的声音,上报给地方当局。
很快,当地政府派出了救援人员,几艘装备更为先进的渔政船进入了那片海域。
可他们才刚刚靠近,就发现海面上空飘荡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检测仪器的数据不断跳动,数字越蹿越高,指针几乎要爆表。
“异常高浓度的诡秘能量……”
这是他们最后汇报的情报。
当局意识到事态严重,立刻将情况上报给研究部。与此同时,404特务处也收到了消息。
“404特务处?”
当安景从由莉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时,忍不住懵圈两秒。
从贺琳离开特务处,到自己被他们劫持之后,她就没听到任何特务处的消息了,可能是贺琳怕她有阴影,故意不再提,也可能是特务处元气大伤,已经没什么提起。
如今一听到,竟然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当徐严意得知,由莉亲自将这个任务安排给安景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疑惑,而是十分的紧张。
“为什么偏偏是她?!局里还有人的吧?”
声音比平日里要高出一截,连空气都被震得一颤。
徐严意站在办公桌前,眉头皱得死紧,额角青筋微鼓。他罕见地情绪失控,语速急促,似乎又想起来什么,声音几乎是压抑不住的愤怒和焦躁:
“贺琳的死,特务处不可能不知道!他们一定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那帮人之前…总之那帮人肯定会借着这个机会策划第二次劫持安景!这不是明摆着把她往火坑里推吗?!而且这次的任务特务处也会参加,到时候使绊子怎么办?”
他说到最后,眼里已经带着一丝急红。
由莉坐在桌后,手里握着钢笔,正低头批阅文件。
笔尖在纸上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冷静而克制,仿佛徐严意的怒吼声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音。
直到徐严意的话戛然而止,办公室里的空气凝固了一瞬。
由莉的笔在纸上顿了顿。
短暂的静默后,她才抬起头。
那双眼睛清冷、锐利,像是一柄尚未出鞘的刀,寒光从目光深处迸射出来。
贺琳死去的短短时间里,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蜕变。
“徐严意。”
她语气淡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你觉得现在的安景,还是之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姑娘吗?”
徐严意愣住。
这话让他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僵在原地。
由莉的目光牢牢锁定着他,没有丝毫退让。
“或许在你眼里,她还是那个什么都由不得自己、只能被动跟随的小角色。”
她微微顿了顿,指尖在桌面上轻敲,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
那声音与她的语气一起,渐渐让空气变得冰冷,仿佛隐隐透着威压。
“但在我看来,她早已经成长到了我们谁都不能小看的地步。你不能,我也不能。”
“更何况,特务处那群乌合之众?”
她轻轻冷笑了一声,那笑意并没有半点温度,反而像寒风刮过心口。
“如果他们真敢再对安景动手,那不是算计,而是自讨苦吃。”
话音一落,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徐严意心口猛然一缩。
他的呼吸急促,却说不出话。
理智与情感在胸腔里激烈碰撞,直到最后,理智一点点压过了情绪。
由莉的话,就像当头棒喝,让他猛然意识到一些问题。
安景…真的还是那个只会被保护的孩子吗?
不。
她早已不是。
他回忆起这些日子的点滴。
初源在身,这是她最强大的底牌,也是别人望尘莫及的力量。
数不清的卡牌异能,手段多变,灵活机敏,往往出乎意料。
精神系的能力,她能感知、能干扰,甚至能为他人“充能”,这种力量几乎取之不尽。
体术方面,她经过长期训练,如今已经得心应手,还能和自己过几招。
更别提她的心智,她冷静、聪慧,能在最危急的关头迅速做出最精准的选择。
这种综合素质,放眼整个研究部,甚至整个体系,都是顶尖的存在。
一个六边形战士。
徐严意的心跳慢慢放缓下来。
一种荒唐却无法否认的想法浮现在心里:
如果真有谁敢对安景下手,恐怕伤的会是他们自己。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肩膀上的紧绷感逐渐松开。
由莉看着他情绪的变化,眼神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光,嘴角弯起一道极浅的弧度。
她重新低下头,笔尖再次落在纸上,继续处理手头的文件。
声音淡漠,却格外笃定:
“别以为她是被逼着留在研究部的。”
“或许一开始,她是的。”
“但在成长过程中,她早已拥有了自己的目标,自己的理想。”
“她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自己选择的。”
办公室里只剩下笔尖在纸面上划过的声音,单调却沉稳。
徐严意默默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出声。
他望着由新,心头像是被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或许确实像她所说的。
安景,
她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人了。
她现在是真正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