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猝不及防被烫了一下,很热很痒。
像流星划过,短暂停跳。
“许临越,你好爱我啊!”
无意识地启唇,阮念苏怔怔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看。
许临越没反驳,只从前面将小姑娘揽进怀里。
两个人的身体又紧紧贴在一起,灵魂更是。
同频而震的心跳像在诉说这世界上没有比他们更般配的人。
“对啊!好爱你,离了你,不能活。”
晚上,阮念苏自然又被许临越诱哄着在他房间留宿。
他的床很大,与十八岁那年去他家的床完全不同。
霉味,腐朽味半分没有。
空气很清新干净,窗户外面正对都就是江城最繁华亮堂的夜景。
霓虹灯闪烁着,夜幕很美。
阮念苏缩在他怀里,欣赏了会儿夜景,就困意上头,迷迷糊糊睡着了。
确认她睡着,许临越才起身,小声关掉房门。
——
客厅内。
母子三人,面对面坐着。
许音眼角还是红的,看到亲哥出来,冷哼一声,以示不满。
许临越给母亲和妹妹都倒了杯水递过去。
许音没动。
“好了,音音,别生气了,你哥已经知道错了。”
情绪上头的小姑娘,脾气就如破闸的洪水,瞪了一眼亲哥,她说。
“他才不知道,他现在就是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娘……不对……忘了妹。”
“以前哥哥根本不会凶我的,可现在自从哥哥跟她在一起之后,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凶我了。”自小被亲哥拉扯大的许音,对许临越自然有着不一般的感情。
她可以允许做错事哥哥凶她,骂她,但她偏偏接受不了哥哥因为一个坏女人这么凶她……
明明那个女人那么坏,她搞不懂,哥哥为什么要喜欢她。
说着,许音又掉下几滴冰晶泪。
许临越也有些后悔自己今天没控制好情绪,可若再来一次,他知道,他还会这样做。
因为,他实在忍受不了他放在心尖上的姑娘被人那般凶,就算那人是他妹妹也不行。
遇上她的事,他真的偏心到没出息。
奈何顾忌到许音的情绪,许临越还是低声道歉“音音,抱歉。哥哥今天晚上有些凶。”
许音还在用纸巾擦眼泪“你就是把她看的太重要了,她对你做的事,你都忘了吗?”
许临越回到椅子上坐好,自然清楚许音说的是什么。
无非就是他六年前他自杀险些抢救不过来那件事。
抿紧了唇,许临越看过去,一字一句道“音音那件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怎么会没关系。”许音眼里还闪烁着细碎的泪“要不是她,你根本不会自杀……。”
“自杀只是因为我离不开她”深吸一口气“所以,音音,要想让哥哥好好活着,你就好好对她。”
这话是对许音说的,也是对许母说的。
许母岁数大了,听到这话,握着水杯的手直接一个哆嗦,温水险些洒在手上“音音,赶紧答应你哥。”
“别让你哥再做傻事了。”
许音也被吓了一跳,这话听起来是安慰,可更细的深意,她明白。
若是她再敢对那位大小姐不满,她哥说不准真的会再死一次。
小姑娘顿时脸都白了“哥,她对你就那么重要。”
许临越自顾自抿了口温水“对啊!比我的命还重要,离了她,我不能活。”
阮念苏对这场彻夜长谈自然不知。第二天,她依旧睡到十点多。
在床上醒了好一会儿神,才意识到,这好像不是她家。
这是许临越家。
“……。”
手揉了揉凌乱的黑发,所以……她是在许临越家一觉睡到到了十点。
在床上心理安抚了好一会儿,阮念苏才磨磨蹭蹭起床。
客厅很安静,只有许母带着老花镜在织毛衣。
“阿姨早上好。”
许母摘下眼镜“苏苏,早上好,早饭给你留在锅里,你洗漱一下,我给你拿过来。”
长这么大,阮念苏第一次觉得这么不好意思。
“谢谢阿姨。”此时此刻,除了道谢,好像也说不出什么。
“不用,不用,你跟临越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早餐很丰盛,许母终究生过孩子,对孕妇忌口再清楚不过。
阮念苏吃了一个口味清淡的包子,又喝了点汤。
“许临越呢?”放下汤勺,她问。
“她九点多送音音去学校了,现在还没回来。”
阮念苏点头,在想等会该找什么借口离开。
“吃完了放着,阿姨收拾就行。”
阮念苏点头,她确实没想过收拾。
客厅内,没待一会儿,阮念苏便体会到了尴尬。
她不是会讨长辈欢心的性子,许母收拾完,也不太擅长跟女孩谈心。
所以,许临越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面面相觑,又局促不安的两个女人面对面坐着。
“妈,时间不早了,我把她送回家了。”
阮念苏如释重负地起身,跟在许临越身侧。
许母点头,说注意安全。
“跟我妈待在一起,你不用紧张。”
“我没紧张”。阮念苏如实道“就是不太会跟长辈相处。”
许临越从方向盘上空出来一只手去拉阮念苏的手“不用相处,你只需要每天开开心心,其余的一切,我会解决。”
阮念苏点头,突然又想到“哎,许临越,我爸说的那个心理测试…定在什么时候”?
在方向盘上的手骨有一瞬间的停顿。
浓密的眼睫垂下,掩住男人眸底深处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明天。”
——
第二天下午,阮均珏一早就在心理测试室等着许临越。
许临越到的时候,阮父已跟江城鼎鼎有名的心理学家张成喝了好几杯酒了。
看到许临越进来,张成放下酒杯,问:
“这就是你未来的女婿?”
阮父自上到下扫了一圈,确认他失踪了快一个半月的女婿没事,才高冷道“待定。”
“……。”
许临越咽了咽喉咙。情绪莫名紧绷。
阮均珏看了眼时间后起身“行,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出去,测试完直接把报告传给我。”
张成点头。
很快,门被人从外面关上。
张成自然看出许临越的紧张,起身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他指向一侧的沙发“躺下吧,不用紧张,我就趁你催眠问你几个问题而已。”
“很简单的。”
许临越也清楚暂时没有办法,只能按照张成的指示躺下。
张成放了一首助眠的歌曲,又拿出用了许久的催眠怀表在许临越眼前不停摆动“放轻松,放轻松……你现在很困,很困。”
许临越听着这声。紧绷的思绪散下,没一会儿,手从沙发一侧垂下。
他知道,他被催眠了。
因为他就像是被指引了般又梦到了六年前,他自杀的那一日。
场景变换的很快。
还是在酒店一侧隐蔽的位置。
他记得很清,她最后一句要跟他分手,让他去死。
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去追车。想让她把那些话全收回去。
他怎么可能会跟她分手。
没有她,他根本一分一秒都活不下去。
所以他去追车了,跑的很快。
但赛车的速度远远比他更快,无论他如何提速,无论他如何大声呼喊她的名字,甚至道歉,无论高速上有多少个人把他当神经病一样,盯他看他。
他愣是一点速度没减下来。
他祈求她心软,渴望她心软。
但她自始至终没有回头,许临越甚至能感受到车子的速度越来越快。
而他与车子的距离也越拉越大。
最后停下来,还是他跑的太快,左腿伴右腿,跌在高速公路中央,摔破膝盖。
身后不少车辆也因此被迫停下。
他这一动作,已严重影响车辆行驶,交警比了个手势,在他面前蹲下。
“同学,你精神状态貌似不好,请先跟我们去趟公安局。”
“我不去。我要去……找她。”膝盖有些骨折,许临越试了几次,硬是没站起来。
交警态度也强势“有什么问题等去完公安局再解决,你现在已经严重影响到交通运行,我们有理由请你到公安局了解情况。”
糊里糊涂的,许临越被带到了公安局。
问的什么,他当时就没注意听,现在被催眠,回想起来,更是半分印象没有。
他只记得,然后是母亲来了。
“临越,没事吧。怎么会突然到公安局,警察同志,我儿子从小到大都很懂事的,他还是这次的高考状元,绝不可能犯什么大错,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听到高考状元,警察愣了下,情绪也好了不少。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你儿子,下午的时候,情绪有些过激,在高速上不要命的追车,已严重影响到车辆运行,所以我们按要求将他带回来思想教育,但幸好没什么大事,阿姨你不用紧张。”
听到没什么大事,许母心才放到肚子里。
后续的思想安抚,许临越还是没什么印象。再接着,他记得他被母亲带回了家。
然后吃了晚饭,再接着,他回到了自己房间。
情绪压抑过激,又或许是给她打了十几通电话,都石沉大海。
他又恼,又恨……更爱……
霎时间,各式各样的情绪齐齐涌进大脑。撕扯着他的心脏,折磨着他的神经,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要疯,或许已经疯了。
因为,他记得自己拿到了书桌上那把锋利的小刀……
再然后,那刀柄被他放在了自己手腕上。
“那你就去死啊。”
“那你就去死啊。”
“……。”
魔咒般的话语,重复在他脑海里逼他,诱他……
低着眼睫,许临越看着那刀柄割进皮肉,血液翻涌……
血的味道很刺鼻,也很解脱……
闭眼躺回床上的那一刹那……他想是不是只有他真的死了,她才会接他电话,才会跟他说话……才会愿意去爱他。
……
回忆过程实在太痛,催眠被强行终止。
许临越再度睁眼时,出了一脖子汗。
张成递过去一个矿泉水“先喝点水吧”。
许临越没接,只问测试结果怎么样。
张成摇摇头“你觉得呢?”
许临越不傻,催眠途径中的自残,心死,以及那一瞬间,血液翻涌对她的恨意,宛若让他重回了六年前,再次经历一次。
“你的思想极度扭曲,对待感情也格外偏激…总之你是一个很危险的人。”
“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许临越自然清楚这点“那…有没有什么办法…?”
他喉咙都哑了。
张成扫了一眼面前清冷隽逸的男人“暂时是没有什么办法。你这种情况很严重。”
“就我的经验而言,你很危险,说句真的……若她再离开,你会做出比自杀更严重的事,是吗?”
许临越没说话,却又想默认。
“抱歉,你的情况,我只能如实报给阮总。”
许临越表情彻底僵住,浑身冰凉“别——告诉他。”
张成扫了一眼对面的男人“抱歉,这是我们身为医生的指责。”
——
“测试结果怎么样?”出了心理咨询室的门,许临越就接到了阮念苏的电话。
许临越坐在车上“很好。”
“那我爸同意了吗?”女孩的声音很急切。
“同意了,他同意把你嫁给我了。”
“真的啊。那婚期是什么时候?”
许临越被她急促的情绪逗笑,压抑不安的情绪散了个十成十“这么着急嫁给我啊。”
那头顿了几秒。
好半晌,大小姐又嗔又努的声线才传过来“许临越,你欠打是不是,也不知道是谁,趁我睡着,在我耳边一个劲重复,想娶我。现在倒演上了”。
许临越缓缓闭了下眼,嗯了声“是我。”
大小姐轻哼一声“知道是你就行。”
“所以婚期到底是什么时候?”
“爸说等空闲的时候,两家聚一下,定个好日期”。
阮念苏没怀疑“行吧。那晚点再说,我妈妈叫我下去吃饭了。”
许临越说好,就挂断了电话。
挂完电话,他才如释重负地再次闭上眼。
离开时,张成的话还重复在他脑海里,我只能帮你遮掩最多半个月,若这半个月你的情感处理方式还是没有任何改进,我只能将你所有的情况,如实告诉阮总。
“半个月吗?催眠。有点意思。”
近一分钟的眼睛休息后,许临越再度睁眼,摸到手机,一个电话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