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外围的防御工事正在重建，林薇指挥着几根藤蔓，缠绕加固一处新砌的墙基，她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了。
“林薇？你脸怎么白了？”旁边一个搬运石块的队员停下来，关切地问了一句。
林薇没有马上回答，她的意识正顺着盘根错节的植物网络，飞速朝山脚下探去。
那里的植物，此刻却集体瑟瑟发抖，枝叶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蜷缩。
通过感官共通传来的感觉，让林薇自己都打了个哆嗦。
“出事了。”林薇猛地睁开眼，也顾不上多解释，扭头就往议事堂的方向跑。
议事堂里，阮芷涵正和云景深摊开一张简易地图，商讨着新的防御阵型。
“掌门！”林薇闯了进来，跑得有些喘，“山脚下，东边那片林子，不对劲。”
她三言两语把自己“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着重描述了那股让植物都感到恐惧的气息：“那里的花草树木……它们在发抖，像是碰到了天敌。我能感觉到那股恐惧。”
“去看看。”阮芷涵立刻起身
“我也去。”云景深也站起身，顺手拿起了靠在墙边的长刀。
阮芷涵看了他一眼，没出声，算是默许了。
这种时候，多一个顶尖战力，就多一分保障。
三人跟着林薇很快到了山脚。
刚踏进那片区域，一股沉甸甸的压力就迎面而来。
这里的空气好像都比别处冷一些，还带着股腐烂和凶残的味道。
云景深蹲下身，捻起一点脚印边缘的泥土：“爪印很深，对方的块头很大。从步子和力量看，比我们以前碰到的任何变异体都强。”
阮芷涵没去看脚印，她闭上眼睛，调动灵力感知着四周。
这片土地上盘踞着一股极重的煞气，像是无数生命在极端的痛苦和恐惧中消亡后，不散的执念。
这气息让她想起了顾霆琛，可又不太一样，感觉更原始，也更混乱。
除了他，阮芷涵也想不出第二个人，有这种本事，也有这种动机。
她自言自语般地开口：“用常规部队和精神控制装置没能拿下我们，他这么快就换了新棋子？”
“看来我们的老朋友，很有可能又给自己找了个大家伙当玩具。”阮芷涵的声音很冷，“不过这样大的生物，如果是顾霆琛找到的，为什么没直接攻上来，而是在附近徘徊？”
她转过身，对林薇说：“你先回去，让大家加强戒备，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离开基地。”
“是，掌门。”林薇郑重地点头，转身快步离开。
回到基地，阮芷涵立刻召集了几个核心成员。
“我要沿着这条痕迹追下去，”她看着面前的几个人，直接了当，“这种新的变异生物，我们对它一无所知，太被动了。”
周楚第一个站了出来，他手臂上还缠着绷带，是前几天刚换的药：“掌门，算我一个！我倒要看看，那孙子又搞出了什么鬼名堂！”
“好。”阮芷涵点头，目光扫过众人，“这次行动，人不在多。我和云景深，周楚，阿木，四个人就够了。”
阿奇往前站了一步，浑身的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无声地表达了自己也想去的意愿。
“你留下，”阮芷涵的语气不容反驳，“人数太多反而容易暴露。”
阿奇沉默着退了回去。
简单准备后，四人小队沿着那巨大的脚印，走进了未知的密林深处。
越往里走，周围就越是死寂。
“这鬼地方，阴森森的，”周楚握紧拳头，警惕地扫视四周。
“辐射浓度很高，还好没有让其他人跟我们过来，”云景深看了一眼便携式仪器，上面的数值在疯狂乱跳，“而且能量场极不稳定。”
“前面。”阿木忽然停下，指着前方一片被夷为平地的空地。
那里原本像是个小型的幸存者据点，现在只剩下断壁残垣。
几栋用铁皮和木板搭的简陋屋子被撕得粉碎，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捏爆了。
现场没有血，也没有尸体，干净得让人心慌。
“这是被什么怪物给平推了？”周楚走过去，一脚踢开一块变形的铁皮，底下什么都没有，“尸体都不见了，吃得这么干净？”
阮芷涵在一片废墟中停下，从一堆碎木头下，捡起一本被撕烂的笔记本。
本子被水泡过又晒干，纸页又脆又黄。
她小心地翻开，大部分字迹都糊了，只能勉强看清一些片段。
“怪物又来了，神说只要我们献上祭品，就能得到庇护……”
最后的字迹潦草又绝望，力道大得快要划破纸背。
周楚在旁边听着，一脚踢飞脚边一块烧焦的木头：“神？我呸！什么狗屁神明，我看就是个怪物。这帮人真是昏了头，把要他们命的东西当祖宗供着。”
“在绝境里，任何能给予希望的东西，都可能被当成神。”云景深的声音很平静，他没有看那本笔记，视线一直停留在废墟之外那片幽深的林子里。
阮芷涵没理会他们的对话，她的注意力全在这本残破的日记上。
她小心翼翼地翻过一页，纸张发出脆弱的碎裂声。
后面的内容更加混乱，字迹像是惊恐中的涂鸦。
“……不是的，它不是神……是恶魔……是从那场地狱之火后，从被污染的土地里爬出来的……”
读到这里，阮芷涵的动作停住了。
她抬起头，和云景深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核辐射泄漏。”云景深替她说出了那个词，脸色沉了几分，“这东西不是最近才出现的，它是在灾变之初就诞生了。”
“一个从末世爆发就诞生的生物……”周楚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他不是傻子，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那它的力量……”
阮芷涵没有回答，她翻到了日记的最后一页，那里只有短短几行字，却像是用尽了写作者全身的力气，墨水几乎要穿透纸背。
阮芷涵合上笔记本，那股沉甸甸的压抑感，似乎也从纸页间转移到了每个人的心头。
一直沉默的阿木，从始至终都盯着那片被夷为平地的废墟，他忽然伸出小手，指着一个方向。
“它往那边走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它应该没有吃饱，还在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