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超市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阮芷涵指尖夹着的那张荧光符,在黑暗里投射出一小圈摇摇晃晃的绿光,照出货架扭曲的铁影。
苏念的精神力使用过度,现在头痛欲裂,坐在原地无法动弹,正靠在阿木小小的身体上喘着粗气。
阮芷涵走到她跟前,把一小瓶水塞进她手里。
瓶身冰凉,里面的水清澈见底,阿木立刻放在她的额头上帮她平复头痛。
“掌门,我……我还能撑,我可以帮你们查看周围的情况,让我来帮你们守夜吧。”苏念的声音发飘,人还想硬撑着站起来。
“不要逞强,”阮芷涵按住她的肩膀,语气没什么起伏,却不容人反驳,“你的身体应该已经到极限了,虽然你的能力很重要,但也不能如此消耗,我们也并非是普通人,你好好休息吧,我们可以的。”
话罢,阮芷涵拧开瓶盖,那瓶灵泉水喂下去,一股清凉顺着喉管滑进肚里,苏念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困意排山倒海地涌上来。
她没再多话,点点头,靠着货架就睡了过去。
周楚和阿奇把她挪到角落里,用几件干净衣服垫着,算是弄了个简易的床。
之后,几个人比划着,用最低的声音定下了守夜的次序。
轮到云景深的时候,天已经过了半夜。
周楚和阿奇也睡了,超市里安静得只剩下各人自己的心跳声。
外头变异人那种无意识的吼叫,被风一吹,断断续续的,听着很不真切。
阮芷涵没睡。
她在超市最里的角落盘腿坐下,两眼一闭,双手在身前结了个印。
之前清点物资、布置防御,她也耗了不少灵力,对心神的消耗不小,得抓紧时间补回来。
云景深靠在十米开外的一根承重柱后面,身形几乎和柱子的阴影混成一体。
他没用任何照明的东西,黑暗对他来说,是最好的掩护。
他耳朵捕捉着门外任何一点细碎的响动,眼睛却总是不受控制地,往那个打坐的身影上打量
她就那么坐着,呼吸又轻又长,好像跟周围的黑暗和危险完全分开了。
云景深看不清她的脸,却能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气场,沉静,又带着一股压迫感。
就在这种让人浑身发寒的安静里,一个声音撕开了夜幕。
先是一声凄厉的尖叫,是人的声音。
紧跟着,“轰”的一声闷响,彻底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云景深的身形动都没动一下,像头被惊醒的豹子,脚下没发出半点声音就滑到了窗户边。
他从货架和门板的缝隙里,眯着眼往外瞧。
街上火光一闪,一个男人肩膀上扛着的喷火器喷出一条火龙,瞬间就把几个扑上来的变异人烧成了焦炭。
火光里,能看清五个男人,个个衣衫破烂,他们背靠着背,正被一群黑压压的变异人围着。
另一个手里提着电锯的男人,用机器的咆哮声硬是往前冲,后面跟着的同伴都朝着这家超市的方向跑。
云景深头也没回,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起来。”
他话音刚落,阮芷涵的眼睛就睁开了,那双眸子在黑夜里亮得惊人。
她停下调息,几步就到了云景深旁边。
周楚和阿奇也一骨碌爬起来,抓紧了手里的家伙。
阮芷涵往外扫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那不是简单的遭遇战,后面跟着的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尸潮。
他们是被尸潮从别的地方一路撵到这里来的。
周楚也凑过去看,外头那场面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喷火枪每响一次,空气里就多一股焦臭味,更多的黑影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那五个男人虽然看着游刃有余,但想必,手中资源也快到头了。
他眼睁睁看着其中一个跑得慢的人被抓住脚脖子,一声惨叫就被拖进变异人群中。
“掌门,”周楚的声音刻意压低,看到有人死亡,他心里难免不好受,“需要对他们施以援手吗?”
“不救。”
阮芷涵的回答快得没有半点犹豫,声音冷得像铁。
她收回目光,看着几个人,把声音压到最低:“要是给他们开门,咱们都得被这片尸潮给生吞了。这伙人什么来路,谁知道?你看他们手里的东西,动静闹得这么大,怕是把这几条街的怪物都引来了。现在放他们进来,跟自己开门迎瘟神有什么区别?”
云景深点了下头,表示同意。
这种时候,一次多余的同情心,就可能把所有人都搭进去。
谁知道,外面那几个人比他们想的还要疯。
冲到卷帘门前,发现拉不开,为首的那个刀疤脸男人脸上横肉一抖,冲着拿电锯的同伴吼了一嗓子。
下一秒,让人牙酸的切割声响了起来。
“嗡——!”
电锯的锯齿咬上金属门,火花四溅。
这声音在这死寂的夜里,比什么都响亮,变异人们闻声聚集而来。
“这帮蠢货!”阿奇难得开口低声骂了一句,只剩下火气,“他们是想把全城的变异人都吸引过来吗?!”
阮芷涵和云景深的脸色也沉了下去。
卷帘门在电锯的折磨下,发出难听的哀嚎,没多久,一个能让单人钻过去的口子就被硬生生锯开了。
离得最近的一个男人,手脚并用地从那个破口滚了进来,一头栽在地上。
他身上又是血又是黑色的黏液,趴在地上大口喘气,险些把肺都咳出来。
一进来,他就闻到一股浓得呛人的醋味,让他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一点。
他挣扎着抬起头,想冲里面的人喊句“快堵上!”,可话全卡在了喉咙里。
他前面,站着两个人。
一男一女。
男人像座铁塔,杵在阴影里,看不清脸,但那股子气势压得人胸口发闷。
女人就站在那圈绿光里,手里还捏着那张发光的怪纸片。
她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惊慌,也没有同情。
男人脸上的庆幸一下子僵住了,一股凉气顿时涌遍全身。
他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不是幸存者,更像是……这里的主人。
他不是逃进了避难所,是闯进了别人的地盘。
第二个男人正要从破口往里钻,可眼看着前面的人没有动静,背后的人只能低声催促。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不往前走?难道是打算害死我们吗?”
外面的人不管不顾,猛地朝里面推了一把!